“娘娘,要不挑些不值钱的送去?”素梅见郑贵妃生气便在一旁跟着谋划。
郑贵妃半躺在榻上,闻言不耐烦的看她:“挑好的她都未必能看上,本宫是不想送,但眼看着沈家顾家蒸蒸日上,不为弈王考虑吗?”
“是婢子欠考虑了。”素梅连忙请罪。
郑贵妃也懒得与她一般见识,想到沈璃又愤愤道:“等皇儿得了江山,我一定把这丫头绑进宫来,日日为本宫作画。”
“……娘娘福泽深厚,必定会得偿所愿。”素梅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这话的。
她也是没想到娘娘气成这样能想到的报复竟然只是让沈璃作画,若是换了旁人,以她家贵妃的脾气恐怕想手撕了对方。
看来沈璃是真不能得罪,即便是未来沈璃落魄了,恐怕也能保住宫廷画师的位置。
相比来说,皇帝送来的东西是最少的,只不过皇帝的赏赐向来都是意义大于价值的,这一送便意味着皇帝很认可与看重沈璃。
如此一来,坊间有些攻击的谣言也就不敢传播了,毕竟遍地都是飞鱼卫,违逆圣意是随便都会被抓起来的程度。
各家有来往的王公大臣送来的礼物也不少,沈璃都只是看清单便让人送到库房里面,一度库房都堆不下了。
“开春也可动土了,后院再开出一间库房吧。”沈璃窝在榻上写策论,闻言也颇为苦恼。
她向来不喜欢处理这些琐事。
“是。”连翘应了,后宅大小事几乎都是她在管。
“对了,你们看过东西了吗?有喜欢的就拿着玩。”沈璃对屋子里的三个丫头道。
她尤其看了对面写字的雨蝶一眼,连翘和芍药习惯了,她只担心雨蝶放不开。
“婢子不缺什么。”她果然是摆手。
“那就你们看她可能喜欢什么,送过去。”沈璃交代。
芍药应声:“小姐,这个就交给婢子吧。”
沈璃点头,她也不急着让雨蝶接受什么,时间长了自然会放得开的。
雨蝶低了低头,像是犹豫着要不要开口,等她想开口的时候抬头见沈璃已经在继续写字了,抿了抿嘴又憋了回去。
“小雨蝶,有事你就说,不要紧的。”芍药这话吸引了沈璃的注意,又压低声音对芍药道:“小姐又不吃人,快。”
沈璃闻言抬起头并且放下了笔,神情温和的看着雨蝶,目光鼓励:“想对我说什么?”
“我……我想恭贺小姐高中。”雨蝶似是鼓起勇气,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放在手上慢慢打开。
沈璃看着那布包层层打开,露出一块青色的玉牌,玉的成色在中下成,雕刻成方形,中间刻着一个‘福’字。
“这是婢子刻的福牌,不值什么钱,希望它能保佑小姐余生平安顺遂。”她声音细若蚊蝇,说话间并不敢与沈璃对视。
自从瞧了各宫各府送来的令人眼花的礼物她便知道自己这东西送不出手,那些宝物小姐尚且看都不看,何况自己这个了。
“你自己雕的?”沈璃欣喜的接了过来,她知道雨蝶家破人亡之前是有玉雕手艺的,雨蝶年纪小但也学了些。
上一世雨蝶便答应有机会送她一块亲手雕的玉,没想到她到这一世兑现诺言了。
她再一次感受到自己获得了新生,当然同样新生的还有雨蝶,她们再也不需要在牢里满怀憧憬了,一切都可以是真实的。
雨蝶听到沈璃欣喜的声音才悄悄抬头去看,见她一脸喜色也是有些意外。
“我喜欢这个。”沈璃反复摩挲着那块玉牌,边缘光滑,不大不小。
再仔细看这玉牌上有个圆孔,一看便是能穿起来的。
“快给我找一截细绳来,我穿着戴起来。”她边说边在胸口比划着。
“这就去找。”芍药应声。
雨蝶连连摆手道:“小姐,您戴着这个不妥,还是放起来吧。”
“放起来怎么保佑我呢。”沈璃难掩喜色,望向她的目光也十分真诚:“谢谢你雨蝶,我真的很喜欢。”
“小姐……”雨蝶眼里含泪,小姐是真的对她很好,而且从来不把她当下人,甚至很在意她。
她何德何能啊。
“这样高兴的日子可不能哭,笑一个。”沈璃逗她。
雨蝶于是抹了抹眼泪,露出笑容来,也是发自内心的笑。
“傻孩子”沈璃摸了摸她的头道:“作为回礼这个月多给你拿几本书看,回头要考的。”
“啊?”
雨蝶虽然爱看书,但刚开始读十分吃力,原本任务就多再加也实在辛苦,不过她还是应了:“谢小姐。”
她知道小姐是为了她好,她启蒙完,若不是比旁人用功,她拿什么和旁人比。
“乖。”沈璃欣慰。
看得出雨蝶是真的很刻苦,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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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璃这几日的心力尽数用来攻读策论,连家都没有回,再次见到父亲是在殿试的时候。
太和殿之外摆放着二百零一张桌椅,最前面只有孤零零一张是沈璃的,她此刻站在椅子上等着皇帝出题。
皇帝以及身后的大臣对于不少贡生来说可能从未见过,但沈璃对于越大的官儿便越熟悉,只不过旁人不敢抬头她便也不抬头,以示对天子之威的尊重。
沈自在对女儿的行为举止心里称赞的同时也很是骄傲,不骄不馁,从容不迫,他这女儿不知胜过世间多少男子。
“天下之道莫要于内治之政修,修内治必先于土地税制,朕欲知尔等贡生对本朝本朝税制有何见解,还请作答。”成帝开口了。
顾长安微微眯了下眼,果然如此。
沈璃低头看面前摊开的白纸,也是怔了下,看来她没有白白准备,如今都用得上了。
成帝对这个问题还是非常满意的,顾长安点醒了他,税制不改朝廷难兴,他便要广开言路,希望这些考生能对他有些启发。
在众人思索之际,沈璃已经下了笔,一字字写得不紧不慢,自信稳重的气度令群臣不由为之侧目。
这丫头真是一点都不怯场,看着不像是后宅养出来的,倒好像是浸染官场多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