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苏云亦暗暗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脸色,朝着叶苑苨稳步走去。
叶苑苨迎着他跑来,打量着他的神色,焦急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苏云亦笑道:“没什么事。不是叫你先回院吗,等在这里做什么?”
“那你呢?”叶苑苨显然不信他的说辞。
苏云亦伸手抚着她的秀发,“我要去趟镇将府。你放心,只是一些生意上的琐事。”
叶苑苨眼见他方才与却隐说话时神色凝重,哪里肯信只是琐事。
她抓过他抚着自己发丝的手,用两只纤纤玉手将其握在手心,恳切地道:
“云亦,有事不要瞒我,好吗?我知道自己愚笨,能为你做的事很少。可是,我多少也是能替你分担一些的,不是吗?”
她隐隐知道,他在做一些很冒险的事。
从前他不告诉她,她也不在乎,因为自己并不关心他。
可现在不一样了,她已打算与他共度此生,自然要知道他的一切。
但他似乎总瞧不上她,只想将她护在身后,当个花瓶供起来。
这一点,让她有些郁闷。
苏云亦凝视着她焦急的眼眸,任由她紧张地捏着自己的手,难得她有这般关心自己的样子,他怎会不动容?
见他仍在犹豫,叶苑苨急了,仰头道:“云亦?”
语气颇有些撒娇意味,心弦就这样冷不丁被她撩拨了一下。
苏云亦心中一柔,打量一番周遭环境,确认安全后,缓声道:
“苑苑听了可不能慌。”
叶苑苨重重点头。
苏云亦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道:
“洪县新上任的县令张人凤,应是贺家在朝中笼络之人,如今才到洪县两日,便处处与我针锋相对。打压我不成,便盯上你爹,现在正请你爹在县衙喝茶。”
叶苑苨一听,扯着嘴角一笑,镇定了半瞬,以表自己是个冷静之人。
随即猛地放开苏云亦的手,往月牙码头冲去,“我去县衙看看。”
苏云亦一把搂过她的腰,将她捞了回来,“苑苑莫要冲动,为夫已让却隐去盯着了,岳父不会有事。”
叶苑苨看了看他,随即镇静下来。
是,自己不能冲动,不然以后他还怎样信任她,且凡事都告诉她呢。
冷静下来后,她问:“我爹在县衙,那你去镇将府做什么?”
苏云亦轻叹一声,面上笼上一层阴霾。
“苑苑,为夫可能要离开山庄一些时日。”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苦涩,“为夫这一走,最放心不下的,便是你。”
说着,抬手抚上叶苑苨的脸颊,目光中满是眷恋。
“去镇将府,是想请曾镇将照顾山庄一二,以护你周全。为夫走后,你且少出门,事事小心谨慎为妙。”
一听说他要走,叶苑苨只觉心脏像被谁狠狠扯走一块,又疼又空,不知所措。
为何这样舍不得他走?
她压着心中酸涩,双手不自觉攀上他紧实的腰身,“你要去做什么?什么时候走?”
苏云亦将她轻轻圈到怀里,下巴温柔地枕在她头顶,
“有一件至关重要的事,须得为夫亲自跑一趟。”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只是眼下情况复杂,还不能告诉你,希望苑苑莫要怪罪。等为夫平安归来,定会一五一十说与你听。”
叶苑苨犹豫半瞬,轻嗯一声。
须臾,他松开她,双手扶着她的肩,眉眼含着笑,只是那眼底深处的忧虑怎么也藏不住。
“苑苑,你无需太过操心,为夫绝不会让你爹出事。为夫现在最放心不下的,还是你。”
叶苑苨现在哪还担心她爹,她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安危。
什么事需要他亲自跑一趟,那定是极其危险的事!
她盯着他,眼中充满柔情,一字一顿地道:“夫君不用担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你放心去办你的事,我只盼你平安归来。”
夫君?苏云亦心中充满欢喜,脸上徐徐绽放出有些傻气的笑,“苑苑,再叫一声,为夫爱听!”
叶苑苨是真担心他,这会儿眼角都泛了红。方才情到深处一声“夫君”,她喊得极其自然,现下让她再喊,她却是叫不出口了。
见她只是满眼不舍与伤心地盯着自己,却不肯再开口,苏云亦有些许不满。
但随即见她眼角掉出泪来,又心疼得不行,忙用拇指替她擦拭泪水,“苑苑莫要伤心,为夫定尽快回来!”
原来她这样在乎自己?惆怅中,多了一份欣喜与安心。
叶苑苨点着头,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你此去到底要做什么,真的不能透露半分吗?”她不甘心地问。
苏云亦心中一阵纠结,终是狠下心来摇了摇头:“苑苑,不是为夫要故意瞒你,实在是此事太过危险,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叶苑苨无奈,只得不再追问。
苏云亦又细细叮嘱了一番,抱了又抱,才满心不舍地转身往镇将府而去。
2
苏云亦忙了一个晚上。
这一晚,他先去镇将府跑了一趟。
如今,他与曾镇将合作越发深入,彼此信任有加。
在苏云亦的暗中资助下,曾镇将扩增了至少两倍兵力,要在乱世中护住柳镇完全没问题。
苏云亦嘱托曾镇将照顾山庄女眷之后,又与其商讨了一番当下局势。
朝廷正在全力对付外贼,北方苍狼族频繁犯边,边境战事紧张。
四处为乱的山贼土匪,谁都不想当出头鸟被朝廷盯上,所以尽管猖獗,但都不敢有明目张胆的大举动。
官员们勾心斗角、贪污腐败成风,整个官府已然衰败不堪,但王朝不会一日倾覆。
越是像苏云亦这样的大商户,越得在明面上遵循离朝的规矩章法,才能光明正大地生存。
眼下,这也成了他拿张人凤无可奈何的缘由。
而这张人凤明显是皇贵妃直接委派下来的官员,只替贺家办事,油盐不进,且雷厉风行。
才到两日,便让他头疼了两日。
镇将府正厅。
曾末见惯了苏云亦运筹帷幄的样子,眼下却见其坐在茶桌前,颇有些愁眉不展,不禁有些稀奇。
原来也有他难以搞定的人。
二人正在商议如何将叶公傅救出县衙。
叶公傅傍晚被张人凤请去县衙喝茶,没想到一去便被其关进大牢,缘由是非议朝廷赋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