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拓见元梅又开始止不住的烦躁,顿时极有眼色的拿起桌上的抽纸递了过去。
元梅看看他递过来的纸巾,有些不好意思的接过:“拓子哥,你赶紧躺下吧,你这是受伤,伤口没结痂之前不能总动弹,再说我来看你,不照顾你就算了,哪有让病人照顾我的呀?”
但拓也不知是怎么想的,脑子一抽,张嘴就给元梅得罪了:“没的关系噻,锅锅身体好嘞很,你这样嘞女娃娃受伤了才要好好养噻,你手指流了好多血,冒胡乱动噻~”
就你身体好!你全家都身体好行了吧?我是个废物行了吧?都什么年代了,你丫还搞性别歧视,你这要放在我们华国,一人一口唾沫都要喷死你!你个老古董,解放了没人通知你吗?
元梅心里mmp,脸上笑嘻嘻,柔柔的笑着摇摇头:“我手早就好了,你看都结痂了,反倒是你,怎么还把自己弄伤了呢?你怎么受的伤啊?”
但拓还没来得及说,一旁的貌巴就已经将隔壁床的老爷子扶上床了,着急忙慌的抢答道:“昨个我哥跟猜叔出克喽,路上别个打仗,他保护猜叔嘞时候伤到喽。”
元梅点点头,一边用抽纸擦掉耳朵后的汗,一边让出病床来示意但拓躺下,后者倒也没再发表什么得罪人言论,老老实实平躺在了床上。
元梅环视了一圈,不禁有些想笑。
自己每次受伤住院,住的都是有空调的单人间,以前还以为达班的医院都是这个配置呢,现在一看,敢情自己住的一直都是高级病房啊!
待遇对比这么明显,看来猜叔还真的是对自己够特别了。
这两天气温本就高的出奇,元梅被热的全身都是汗,浅蓝色的小背心胸前都被汗水浸透,变成了深蓝色,湿哒哒的粘在皮肤上,让人止不住的烦躁,她用两只手指捏着衣服,一下一下的往外拽,用衣服扇风试图让自己凉快一点,努力了半天却收效甚微,只好掏出手机给凛昆打电话,让他回来的时候带把扇子。
她背着身打电话的时候,床上侧头看着她的但拓也忍不住跟着她一起燥热,他的喉结一下一下的滚动着,身体也不争气的起了一些不雅观的变化。
见元梅一边跟电话对面的凛昆说这话,两只脚还来回挪动,但拓又羞又急生怕她突然转过身来,红着脸一个劲的四处乱瞟,见元梅侧身,他心一横,直接扯起床单将下半身全部盖住。
元梅一手捏着手机,一手忽扇着胸前的布料,皱着眉毛对凛昆道:“哎呀随便,买什么都行……哦对了,拓子哥有外伤不能吃辣,避开海鲜类、牛羊肉、生的葱姜蒜、鸡蛋也不要有……嗯嗯行……可不是嘛,热死了,扇子买大的,开车注意人……嗯嗯……”
说这话的功夫,她回了一下头,第一眼看去,还在心里想着:原来盖肚脐是全世界人民都有的习惯啊……
第二眼,就看出不对劲来了,想法遂改为:嚯~~细狗哥这虎鞭酒是真不白喝呀!一点儿药效都没浪费!
想着,她噗嗤一乐,朝电话对面的凛昆“嗯”了一声,听着对方电话挂断以后的嘟嘟声,元梅却没有收回手,而是继续将手机贴在耳朵上,若无其事的转过身去,一边对着已经挂断的电话胡说八道,一边慢悠悠的往病房外挪动。
虽然自己是个女人,但该有的绅士风度还是要有的,总不能在拓子哥这么狼狈的时候转过去盯着人家看吧?所以只好出此下策,给他整理好自己的时间。
好歹病房里还有个破风扇,走廊上人多,窗户又少,元梅只觉得一股热浪扑面而来,没一会儿,人就已经烦躁的想要当场掏枪把这一走廊人都突突喽。
就在她的忍耐到达极限之前,貌巴提溜着一个水壶推门而出,垂头瞅着元梅一个劲忽扇的领口刚想说话,就感觉人中痒痒的,一抹一手血,急忙将水壶塞给对方,一手捂脸,一手武当的弓着腰跑了。
元梅忍了又忍,最终还是遭不住,跑到一楼去要求给但拓换个房间。
她这边手续还没办好,凛昆便提溜着两包食物和一把大蒲扇进来了,见元梅已经快热炸了,他急忙从随身小背包里掏出一袋纸巾,合着蒲扇一起递了过去。
元梅咧嘴一笑,掏出纸巾顺着胸口塞进内衣里,又将额头上的汗珠擦掉,瞅瞅自己那个跟水里捞出来一样的手下,又大发慈悲的抽出一张纸巾,给他擦了一把后脖颈。
凛昆憨憨的咧嘴傻笑:“谢谢妹姐,你要做拉羊,我来搞就好了嘛。”
元梅摇摇头,将但拓的病床号告诉凛昆,让他先将东西提上去,自己则一边扇着扇子,一边继续排队。
这间医院是猜叔出钱开的,工作人员自然都知道元梅这个经常半死不活被送来看病的VIp大客户是领导,一看见她便立即将人带到主任办公室去吹空调。
那个带着眼镜的秃头主任办事很利索,当场就打电话让人帮但拓办理高级病房的入住手续,却被通知高级病房住满了。
听说过达班疯狗传言的主任瞥了元梅一眼,手心当时就给吓出汗了,哆哆嗦嗦的抹了一把额头,咬牙切齿的朝电话对面的人用勃磨话嘟囔了一串什么,其中还夹杂着两个元梅听得懂的词汇……
果不其然,十分钟不到,对面便打来电话,告诉他病房已经空出来了。
元梅满意的笑笑,礼貌的与对方握了握手,将蹭了一掌心的臭汗往裤子上擦了两下后,便跟着那秃头大叔回去给但拓换病房了。
病房里只有通红着一张大脸的凛昆坐在陪护椅上,手边还放着没打开的午饭,另一边的病床上躺着那个不知是得了什么病,从始至终都没说过一句话的老大爷。
还不等元梅问那小哥俩都哪去了,就听见紧闭着的洗手间里传来了一串男性特有的,隐忍压抑却难以忽略的……令人尴尬的声音。
元梅一愣,反应过来以后,急忙将这辈子所有的伤心事在脑子里回想了一遍,同时用牙齿将两片嘴唇都紧紧咬住,眉头紧皱,僵硬着脸指指病房门的方向,然后迅速跑到楼梯间里先笑它个五十块钱儿的。
笑够了以后,她扇着扇子又在候诊室的椅子上坐了好一会儿,直等到凛昆打电话说病房换好了,叫她上楼吃饭。
元梅怕自己看见但拓会忍不住笑场,心虚的随口撒谎道:“我刚才饿了,出去吃了一口,你跟他们一起吃吧,吃完了以后直接来接我,咱回达班,猜叔说有事叫我回去。”
不成想,她随口扯得一个谎言还真成真了,她这边电话刚挂断,手机还没揣进兜里,猜叔的电话就打来了。对方啥也没说,只丢下一句:“阿妹,回达班,有系同你讲。”后便挂断了电话。
元梅懵逼的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嘟嘟忙音,叹了口气后,又给凛昆打了回去:“昆儿,别吃了,猜叔催得急,先回达班吧。”
凛昆嗯了一声,也没挂电话,而是直接起身跟兄弟俩道了个别,两分钟不到,就匆匆下了楼。
元梅的防晒衣丢在病房里了,只能等凛昆将车子开到医院门口的阴影里接她,两人匆匆赶回达班后,迎面就看见了猜叔那张算不上好看的晚娘脸。
猜叔指着屋子中间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弄来的解石机……边上那块乌了巴突的毛料道:“阿妹,介次麻烦了。”
元梅有些懵逼的瞅了一眼猜叔:“怎……怎么了?我……又惹啥祸了?”
猜叔被她逗得抿嘴一笑,有些无奈的摇摇头,指着那块料子解释道:“你用灯照一下。”
元梅点头照做,将手电筒抵在石头背面那块平整的切口上往里瞅,研究了好半天,这才犹犹豫豫的答道:“这是……翡翠?我看这个颜色跟之前送人那块儿……呃,我之前开的那个绿的也差不多呀?又有什么问题?”
猜叔一脸严肃的瞅了她半天,最终无奈的长叹一声,直截了当的将事情的关键说了出来:“介块席头我们达班七不下的,很麻烦。”
元梅心里咯噔一下,吓得脸都白了,咬着后槽牙问道:“那咱能不能直接给它扔河里去?”
猜叔皱眉,刚想骂她,却又突然停顿了一下,寻思了一会儿,竟然真的点头同意了:“那你寄几去丢吧。”
连猜叔都答应了,元梅的脸色就更难看了,天知道赌这么大会不会直接给自己这条狗命赔进去,想着,她连犹豫都没犹豫,直接朝凛昆摆手:“昆儿,把它扔河里,赶紧的,扔的越远越好!”
凛昆领命,拿起那块石头刚要走,就被猜叔叫住了:“等一下……”
见两人回头瞅他,便摇头解释道:“介个系顶级帝王绿,介么大一块的话呢,去理起来会很麻烦,就算送到国外给私人藏家的话,也会很危险,但系于果我们把它切开小块,就没有那么麻烦了。”
元梅伸出手掌在那块毛料上比划了一下,还没有自己手大呢,忍不住皱眉问道:“还得多小?那么小够干啥的?”
猜叔连解释都懒得解释,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她一眼,摆手示意细狗赶紧切开,后者也乖乖照做,上来就往石头上浇了一瓢凉水。
元梅见状更懵逼了:“开石头为什么要浇水?”
猜叔没料到她会这么问,想也不想的回了一句:“开系头当然要浇水啊。”
元梅:“浇水干什……次奥……”
猜叔疑惑的侧头瞅了她一眼,元梅却没回答,而是捂着脑门感叹道:“都说神仙难断寸玉,吴海山他……他以为我是什么人啊?”
说着,她皱着眉望向猜叔:“他带我去店里解石头,直接包场,我没看见他给钱,还有那个所,谓,的:解石师傅,没浇水……干喇开的。”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暴满屋子灰。”
猜叔:“……”
猜叔:“吴海山以为你系什么人啊?”
元梅摇摇头,两人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解读出了无语的情绪。然后元梅仰头苦笑,猜叔扶额苦笑。
两人这样无语不是没有原因的,主要他俩都感觉自己被吴海山上了一课,让他们知道,世界上竟然会有这么迷信的人!
连石头都不会解的,怎么可能会是真的解石师傅?刨除一切不可能,最终唯一可能的结果就是:吴海山在带元梅去解石店之前,就已经笃定她一定能开出一块惊世骇俗的好料子,所以他换掉了原来的解石师傅,换上了自己身边信得过的人,还装模作样的包下了解石店,保证解石的过程除了双方各自的亲信以外,没有其他外人看见。
或许一开始的时候,吴海山就看的出来那个冒牌货不专业了,碍于元梅和凛昆在场,他怕说错了话让两人误会自己不怀好意,这才任由她跟着吃了那么久的灰。
想到这里,元梅猛地一拍脑袋,火急火燎的丢下一句:“猜叔我想起来一件事,晚上不用等我吃饭了!”以后,撒丫子就往外跑。
凛昆见状也跟着跑,猜叔呆呆地看着这俩没头苍蝇,无奈的摇头叹息,随即又若无其事的摆手让回头看热闹的细狗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