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你做什么?”
团哥儿笑道:“姐姐放心,弟弟我不是那等子不懂事的人,定不会作出让姐姐为难之事。
今日初二,那人以未婚夫婿之名要来咱们家拜年呢。
不过是想借机能和姐姐见一面,说句话罢了。”
黛玉低着头,轻啐了他一口,“他让你这么做,你就答应了?”
团哥儿说道:“我倒是想不应呢,可是想想他也怪可怜的。
本来过年就他祖孙二人孤零零的,又见不到自己喜欢的人,更觉得他凄凉。
你是没见那人同我商量时的样子,我何曾见过他那样低声下气啊。
你弟弟我心一软,就同意了呗。
但是事情能不能成就看你俩的缘分了。
如今来看,果然是有缘分。”
黛玉抬手捡起个红果儿佯装要丢他,团哥儿一把抢过塞进嘴里咬了一口。
“一会他就来拜年了,见过祖母后我带他逛花园子去。
至于姐姐要不要去花园里赏梅,那就不是弟弟我说了算的啦。”
黛玉白了团哥儿一眼,心中如小鹿乱撞。
其实水溶想她,她又何尝不想念水溶呢?
两人自游湖那次一别,再未谋面。
虽已成为未婚夫妻,要遵守的规矩却更多。
刚才明明看出来弟弟是在弄鬼,但是自己还是配合的留下,恐怕也是有些自己都没有发现的小心思在里面吧。
黛玉低头浅笑,不过是去自家的花园子里赏花,又有团哥儿在,任谁也挑不出毛病。
果然,姐弟二人陪着宋夫人用过午饭不久,就听说北静王登门来拜年了。
宋夫人边笑边看孙女,“这礼节可太周到了。
不过是定了亲而已,便如同那成了亲的女婿一般,什么礼都想到了。”
黛玉低头笑道:“那祖母就让他好生给您磕几个头。”
不一会,团哥儿就陪着水溶来了孺萱堂。
水溶虽没有给宋夫人磕头拜年,却也按孙辈的规矩行了大礼。
乐得宋夫人合不拢嘴,“可惜今儿个他们也要去玉儿外祖家拜年呢,只有我这老太太一个在家。
幸好团哥儿也在,还能让他陪陪你。”
水溶笑道:“我和繁弟再熟悉不过了,有他陪着我就好。”
水溶又陪着宋夫人说了几句话,聊了聊祖母的近况。
宋夫人缓缓站起身来,“我这老太太如今精力大不如前了,让团哥儿陪你去逛逛花园,我去后面歇着了。”
水溶恭恭敬敬起身,待宋夫人走远后,他冲团哥儿一笑,“那就有劳繁弟了。”
团哥儿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不过还是带着水溶往自家花园走去。
走在路上,团哥儿叮嘱他道:“说好了,只得一盏茶的功夫。”
水溶点头笑道:“那是自然,说话算话。”
团哥儿见他堂堂一个王爷,为了见姐姐一面,对自己这般伏低做小,也有些不好意思。
再说话的时候态度也放缓了许多。
到了花园里,水溶看着这熟悉的景色,谁能想到他上一次来,还是周千里带着他参观呢。
如今,他却已经成为林家的半子了。
正在水溶感慨之时,只听见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他的心也跟着加速跳动,他知道,这是他朝思夜想的人儿来了。
只见团哥儿往假山另一侧快走了两步,喊了一声“姐姐。”
虽然黛玉过来之前已经给自己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但是这会人到了跟前,还是免不了脸红心跳。
团哥儿见她这副模样,也觉得好笑。
姐姐在自己面前永远都是一副伶牙俐齿的样子,何曾有过这般小女儿的娇羞啊。
他自言自语道:“这边日头好,姐姐在这里晒晒太阳。
我去拿些鱼食来,咱们一会儿喂鱼。”
说着团哥儿就往鱼池那边走去了。
这时,水溶方绕过假山,走到黛玉面前,站在离她一步之远的地方。
正如团哥儿所说,这会午后的阳光正好,却因着是初春的太阳,柔和而不炙热。
暖暖地洒在两个人的身上,竟一时相顾无言。
水溶看着眼前之人,心中有说不出的欢喜。
她长高了几寸,虽仍穿着冬衣,却一点儿都不显得臃肿。
脸庞两侧各垂下两条细细的小辫子,乌黑的头发,衬得她的小脸越发粉妆玉琢,眉不画而翠,唇不点而红。
她真是很好很好的。
水溶问道:“林姑娘近来可好?”
黛玉虽然心中笑他憋了半天居然问了这样一句话,但还是含笑点头道:“都好。”
说完抬头看了他一眼,正对上水溶那双饱含深情的眼睛。
黛玉心头一跳,又低下头,“你……你呢?”
水溶笑道:“我也好。
你的长江水,我收到了,手炉也收到了,都很喜欢。”
黛玉听到“长江水”的时候忍不住轻笑了一声,红着脸问道:“你可懂何为‘长江水’?”
水溶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我定不负你。”
黛玉羞得满脸通红,扯着帕子掩着半张脸,眼波儿一转,且喜且嗔地看了水溶一眼。
“倒还不笨。”
水溶愣了一下,继而放声大笑,黛玉真得是太可爱了。
听见他笑,黛玉更觉不好意思,转身说道:“这太阳也晒得差不多了,我要回去了。”
水溶实在是想让她再多留一会,不过又怕黛玉恼了,反而不好。
今日能得以一见,还能说上几句话,他已经相当知足了。
黛玉刚刚走出几步,就听身后的人说道:“以后叫你玉儿可好?”
黛玉脚步顿了一下,“你这不都叫了嘛。”
水溶笑道:“那好,玉儿,我能不能再提一个小小的请求?”
黛玉侧过脸问道:“你说。”
水溶说道:“等我今年生日,可否劳玉儿给我绣个随身的荷包?”
黛玉仰了下头,“嗯,哪有人直接问人要礼物的啊?”
水溶以为黛玉这是不愿意。
没想到她忽然转身对着他用手指刮了下脸,“不害臊,等着就是了。”
说完转身匆匆几步就走远了。
只留下水溶独自立在假山石旁傻笑。
团哥儿看着姐姐走了,这才过来,喊了声“王爷”。
水溶仍是望着黛玉远走的方向,完全没发现团哥儿过来了。
团哥儿苦笑着摇摇头,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水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