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仅仅是从各方面获得的零星情报推断出,中日之间的这次谈判似乎不像是假的!虽然只是似乎,但中央对此极其重视!
对中一共方面来说,这个谈判如果成功,局势就非常危险了!日蒋如果联手夹击八路军和新四军,形势就非常不利!
天快亮的时候,郑全柏终于说:“我要尽快回去,向周副主一席汇报!”
罗海点头说:“是,越快越好!”
郑全柏接着说:“我在这房子里留了一些吃的,你凑合着吃,不要出门。”
他沉默片刻,又说:“三天后再出门!你出门之前,要把这个房间收拾干净!不要留下任何痕迹!这个房子不是我们的,是一个朋友的,我们不能给他添麻烦!你走时,要锁好门!至少在这里附近,不要被任何人注意到!”
罗海点头说:“好,没问题!”
郑全柏看着他,似乎还有什么话想说,但又说不出来,只能默默地盯着他。
罗海脸上露出微笑,无声向他点头。
郑全柏终于说:“好了,我走了!”他说完,就起身向门口走过去。
罗海也站起来,送他走到门口。
郑全柏回头看他一眼,忽然张开双臂抱住他,低声说:“罗海同志,请多保重!”
罗海笑着说:“我尽量吧。”
郑全柏终于拉开门,无声地走了。屋里只剩下罗海一人!
9-22
第二天的下午,住在曾家岩周公馆的周副主一席,按照上午的约定,与委员长见面。
周副主一席和委员长主要谈了三个方面的问题:一、划分作战区域问题。他希望,华北五省都划在八路军和新四军的作战区域里。二、军队编制问题。周副主一席要求增加八路军和新四军的编制。三,经费问题。政府拨付给八路军和新四军的经费和武器弹药,总是延期,总是数量不足,希望委员长特别关注一下这个问题。
委员长有时点头答应,有时又说要与有关方面商量一下。总之,这次会见,什么具体问题也没有解决!
把这些问题都谈过之后,周副主一席忽然问:“委员长最近有外出视察的计划吗?”
委员长微笑问:“怎么呢?”
周副主一席笑着说:“我很想陪同委员长一同去外面转一转,特别是抗战前线,比如长沙,我就很想去。只是不知道委员长有没有这样的计划。”
委员长的眼神沉了下来,眼中似乎藏着警惕,“恩来先生,你怎么会这么想?”
周副主一席把手一拍,说:“长沙的第九战区很重要,这是一。其次,和前方的将领聊一聊战事,一定很有启发!我们是要坚持抗战的,前方将领浴血奋战,绝不投降!委员长,我们应该鼓舞他们的士气,把抗战进行到底!”
周副主一席说完这几句话,就收起笑容,很严肃地看着委员长!
委员长沉默片刻,终于在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轻声说:“恩来先生是不是听到了什么,可以跟我说吗?”
周副主一席站起来,挥着手说:“我其实想说的就是一句话,我们要坚决抗战!直至取得最后的胜利!如果有人想投降,我们是坚决反对的!这就是我想说的!好了,打扰委员长这么长时间,我也该告辞了。”
周副主一席走了之后,委员长独自坐在办公桌后面很长时间。
他拿起电话,说:“转外交部。”片刻,电话里有了回音,他说:“是亮畴(外交部长王宠惠的字)吗?”
王部长在电话里说:“委员长,是我。您有什么吩咐?”
委员长说:“我想了解一下英美方面的情况。你准备一下子,今晚跟我说一说吧。”
王部长立刻说:“好的,我今晚向您汇报。”
在委员长看来,现在这个时期,美英的态度,早已成为最重要的因素!
9-23
正是郑全柏说的第三天夜里,罗海悄悄出了门。
最终,他在机房街街口,被跟踪他来重庆的,唯一未受伤的特务认出。军统情报处的许科长和强虎带来的特务猛扑上去,当即将他逮捕!
一辆汽车开过来。他被四五个特务提起来,直接塞进汽车里,送进军统看守所!
9-24
军统看守所在望龙门,原是重庆市警察局的监狱,现已被军统征用为看守所!
许科长立即将罗海送进刑讯室!
刑讯室里只有一张小桌子。许科长和罗海各坐一边,互相瞪着!
在罗海身边,还站着几个赤膊大汉。他们身后的墙上挂着各种刑具,那意思就是说,你不好好开口,我们就要大刑伺候!
许科长开口就问:“你的姓名是什么!直接说出来!”
罗海瞪着他,高声说:“你是什么人!你是要审讯我吗!”
许科长一拍桌子,瞪着眼睛吼叫:“老子审的就是你!你还有什么可兹扭的!”
他这一声吼,立刻从外面又冲进来几个人,围在罗海身边,准备动手来武的!
罗海瞪这几个人一眼,仍然吼叫道:“你审不着我!你们是什么东西!抗日不行,抓中国人倒是在行!告诉你,你们的委员长就要投降日本人了!你还在这里凶什么凶!”
许科长怒不可遏,叫道:“你他妈的胡说八道!”
罗海用更高的声音说:“我说的是事实!就是这个月,就是在长沙,你们的委员长就要去见日本人了!他要干什么!说是和平谈判,其实就是为了投降!告诉你,汪精卫也会到场!你们的委员长要做汪精卫的手下了!”
到了这个时候,许科长几乎要疯掉了!
他猛地扑上去,一拳将罗海打倒,又扑上去掐住他的喉咙!
他回头叫道:“拿毛巾来,堵住他的嘴!拿绳子来,把他捆结实!”
他的几个手下都扑上来,拿毛巾的拿毛巾,拿绳子的拿绳子,只片刻,就将罗海捆得结结实实的!
许科长站了起来,脸色已憋得通红,怒不可遏地瞪着倒在地上的人!
他回头叫道:“这个王八蛋!全是胡说八道!就想迷惑老子!老子不听他胡说八道!你们不要听他胡说!”
这时,他脸上的汗水已如溪水似的流下来!
他心里真的恐惧到极点!共方的混蛋再混蛋,但有一样,他们真的不会胡说八道!他的话如果没有一点影子,他决不会这么说!
最要命的是,谁听到这个话,谁就犯了忌!弄不好还会惹上什么麻烦!甚至送命!
他叫道:“把他单独关在小号子里!不要让他与任何人接触!不许他出声!”
他瞪着身边这几个人,又说:“这个事,谁也不许说出去!谁敢多嘴,老子要他的命!”
他现在最先要做的,就是尽快汇报!接下来怎么办,他必须听戴老板的!
9-25
委员长官邸。
这天夜里,戴笠悄悄来官邸晋见委员长。
他坐下来,摸了一下额头,低声说:“校长,长沙的事,可能已经泄露。”
委员长淡淡的笑了一下,说:“雨农,不是可能,而是肯定!前两天中一共的周到我这里来,说什么想陪同我去视察长沙,鼓励前线军队抗战什么的。我就此知道,那之前,消息就已经泄露出去了!你的情报晚了,比中一共还晚!”
戴笠急忙说:“我一定加强这方面的情报工作。”他沉默片刻,又低声说:“请校长明示,我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委员长盯了他一眼,忽然问:“他们的谈判,谈妥了吗?”
戴笠低声说:“我得到最新消息是,现在卡住了。日本方面想让坂垣征四郎来晋见校长,被曾广一口就给拒绝了!说坂垣不过是中将,怎么可能来见委员长!于是,日本方面又提出,让汪先生也来。这个建议,曾广没拒绝。”
委员长微笑说:“那么,兆铭(汪精卫字)会来吗?”
戴笠回答:“我刚刚得到最新消息,汪先生起初不想来。后来,大概日本人施加了压力!汪先生只好同意来,但有一个条件,就是要校长写一个书面的手令,保证他的安全!这个要求,也被曾广拒绝了!”
委员长心情相当的好,嗬嗬地笑了起来,说:“你的这个曾广,倒是很明白道理。很好,他说的好!那么,没有我的手令,兆铭就不会来了,对吗?”
戴笠回答:“是,现在就卡在这件事上了。”
委员长再次笑了起来,连声说:“有意思,真是有意思。雨农,你还是要曾广再争取一下。如果能恢复到卢沟桥以前的状态,对我们还是比较有利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戴笠点头回答:“是,学生明白,重点就是再争取一下。校长,我明白了,我一定要求曾广再争取一下!直至七月二十三日!”
委员长微笑向他点头,“很好,就是这样,你去吧。”
9-26
委员长有关香港谈判再争取一下的指示,让郑介民带领的谈判班子以及警卫人员,一直持续到七月二十三日才离开长沙,返回重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