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较怪异的是,走在队伍最后的,还有吴建成和李楠率领的军统小分队。
他们保护的是北原母女三人。两个孩子都由队员背着,她们一上路就睡着了,倒是省心。北原夫人的大包袱也由一个队员扛着,她手里只有一个小包袱,跟在李楠身后,在队伍中慢慢走着。
李楠和吴建成并排走着。虽然走在夜色里,他们也要拉一下手,互相对视一眼,甚至撞一下对方的身体,脸上都藏着说不出的微笑。
“哥,他们要往哪里走?”这个下午李楠都在看地图,研究行军路线。但她就是想和身边这个男人说话,所以,非问不可!
“是这样,”吴建成无比亲切地并且不厌其烦地向她解释,“我们先要从高邮和兴化之间穿过去,绕过高邮湖,再往西就进入安徽了。”
“安徽是谁的地盘呀?”李楠窃窃私语地问,声音很轻柔。
“皖东是他们的地盘,”吴建成向前面的新四军指了指,“过了津浦路,还是他们的地盘。再往西,就是我们的地盘了。”
“到那时,我们就会和他们分开走了吧?”
“是,他们是要去陕北,咱们要去重庆。咱们到了重庆,就算完成任务了。”
“哥,我能进你们行动大队吗?我好想和你在一起。”
“有我呢,你一定能进!再说,冷月也在队里。她要说一句话,子峰也得听!”
“那就太好了。哥,我好想给你生一个孩子,是真的,你不要笑嘛!”
“我没笑,我是高兴。哇,军统干将李楠,怀里抱着一个小婴儿,那是什么样子,我简直想不出来。”
“哥,你会帮我洗尿布吗?”李楠咯咯地笑起来,不住捅他。
“你说傻话呀!我的孩子,我当然愿意洗尿布了!帮孩子妈洗也行!”
李楠笑得更开心了,抓着他的胳膊使劲摇。想一想就会知道,她一定满脸通红的!
她凑到吴建成耳边说:“等见到你们的陈子峰,我先告你一状!”
“你要告我什么?”
“告你对我不安好心!怎么地吧!”此时,她笑得更开心了!
19-20
兴化,李园。
此时,正在兴化的陈子峰,可一点也不开心!
算上今天,他和萧安城、乔艳芳等人回到兴化,已经是第三天了!但他一次也没见着韩长官!想想也是,韩长官恨他们恨成一个洞,哪里肯再看见他们!
在李园门口值班的军官,歪着嘴说:“长官在开会,今天不见客!”
中午十二点时,陈子峰再次来到李园。
但门口的值班军官仍然说:“对不起,长官在开会,今天不见客!”
陈子峰大怒:“你们的韩长官,他就不吃饭吗!”
值班军官撇着嘴说:“长官们边吃边开会。对不起,长官今天不见客!”
见不着韩长官也就罢了,现在连魏熙江也见不着!陈子峰明白了,他们就是躲着他!不想再看见他!但是,他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韩长官的部队要进攻黄桥地区的新四军!这一仗的胜败,却有可能影响江南新四军军部的安危!并且进一步影响国共双方今后的合作!更影响抗战大局!
只是,陈子峰虽然明白这个道理,却没办法进门,更没办法向长官们解释!
不过,他心里想了想也明白,他就算是见着了韩长官,恐怕还是没办法!韩长官的第339号作战计划,是经过重庆军令部批准的!那帮官老爷们,难道就看不清这次作战的后果吗!简直是一群混蛋!
最后,他离开李园,沿武安路往北走,最后到了府前街上。
也是怪事,兴化有一条府前街,泰县也有这么一条路,叫府前路!
他站在街口向周围看了看,就看见斜对面的武安酒吧!
他对着武安酒吧望了又望,心里总有一种很怪的感觉。最后,他终于忍不住,抬腿向武安酒吧走过去。
19-21
又是一件怪事!
陈子峰一进武安酒吧的门,就看见袁琴心坐在角落里,正撇嘴盯着他!
他愣了一下,还是摇摇摆摆走过去,恶狠狠的在袁琴心对面坐下来,盯着她!
她开口就说:“我盯了你两天,就看你会不会进来!你到现在才进来,简直太蠢了!”
袁琴心这个女人,一旦恶起来,真是无人可比的恶!说出话来就跟锥子似的扎人!
陈子峰心里冒出一股怒火,真想对她发作一回!但到底还是想到,人家在这里等了他两天,肯定是有目的的!她的目的,应该对老子有利才对!
“袁小一姐,有什么指教,请说!”他的口气也是恶狠狠的!
“你为什么不离开这里!在这里,你还有什么可调查的!”袁琴心冷冰冰地说。
“我在这里的调查任务没完成!所以我还得在这里调查下去!”跟一个日本特务谈国共合作,谈抗战大局,那才是天下最可笑的事!陈子峰心里就是有一股恶气!
“还有什么调查任务!你跟我说清楚!”袁琴心盯着他问。
“今年三月,国共双方在来安县半塔镇发生冲突!我就是这个任务,没查清楚!”陈子峰歪着嘴这么说,心里却生出奇怪的疑问,她问这个干什么!
“这件事比天上的太阳还清楚!有什么可调查的!”袁琴心则歪着嘴回答!
这个时候,陈子峰的心思,就不由自主的,开始转了起来。
老实说,本部交给他的任务,原本就是不清不楚,莫名其妙的!来安县的冲突确实很清楚!比天上的太阳还清楚!他一到来安县的半塔镇就看明白了!他决不相信本部看不明白这件事!
这时,乔艳芳说过的一句话就在他心里冒了出来!
她说:“中央军系统的韩德勤,怎么和桂系的李品仙配合得这么好!”
所以,半塔镇的冲突,就是一件很怪异的事!
想到这里,他就说:“有这么一件巧事,我一时想不明白。李品仙的第二十一集团军刚对定远县的新四军发起进攻,怎么这边韩长官的部队,随后就对来安县半塔镇发起了进攻!你说,这件事是不是有点太巧了!”
袁琴心此时目光尖锐,一直盯着陈子峰,嘴角却一扯一扯的,似乎有什么话就在嘴边,却犹豫着要不要说出来!
“就是这个?”她忽然问。
“就是这个,查清楚我就走!”陈子峰同样目光尖锐地盯着她。
袁琴心又沉默了很长时间,一动不动地盯着陈子峰。终于,她慢慢打开自己的小皮包,从里面拿出一张照片,放在桌上。她又盯了他片刻,才把照片推过来!
“陈队长,这个东西能解开你的疑惑,就请你早点离开!不要影响我的任务!”
陈子峰拿起这张照片看了看,这才看明白,这是一张电报稿的照片!
电报的内容,主要是说明李品仙第二十一集团军的进攻时间,以及命令韩德勤发起进攻的时间!再有一点,就是命令他们进攻的地点,半塔镇!
所以说,李品仙和韩德勤的配合,是军令部指挥的!这封电报说明了一切!
“袁小一姐,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你什么也不要多问!再问我也不会说!有了这个东西,你就完成任务了!就早点走,不要影响我!我一看见你就烦!”
“袁小一姐,我多问一句,为什么!你的任务是什么!”陈子峰拿起这张照片,盯着她。
“我说过,你不要多问!好了,我不跟你多说了!我走了!告诉你,你们也早点走!”
袁琴心这么说着,就站了起来,抓起她的小皮包就走了。
陈子峰把手里的小照片看了又看,却一时想不明白,她的任务到底是什么!
19-22
陈子峰回到御史路的大车店,第一件事,就是把袁琴心交给他的电报照片,给萧安城和乔艳芳看!
乔艳芳先看了照片,不由吃了一惊,“谁给你的!”
陈子峰歪着嘴说:“袁小一姐,你们想得到吗!”
“她什么意思!”乔艳芳再问。
“就叫老子早点离开兴化!说不要影响她的任务!他妈的,你们说她有什么任务!”
萧安城也看了照片,眼神却很古怪地看着陈子峰,似乎想到了别的事。
“子峰,你没看出来?”此时,他的眼神已经有点凶了!
“你他妈的什么意思!你有想法就说出来,不要让老子猜!”陈子峰瞪着他!
“就是为了韩长官下一步的作战呀!第339号作战计划!”
“他妈的,这是国共冲突!和他们日本人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没关系日本人派袁琴心来干什么!这么偏僻的地方!你前几天还挺清楚的,现在怎么又糊涂了!”
陈子峰目光尖锐地盯着他,眼睛转了又转。
他突然高声说:“你的意思,日本人盯的是黄桥作战之后的事!他们盯的是国共会不会破裂!你是不是这个意思!”
萧安城也站了起来,瞪着他说:“我就是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