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善定睛一看,才发现王爷还在后头,这才赶了上来。
“王爷,王妃娘娘,请上坐。”
锦王对于苏知之没有听完她说话就擅自逃走的行为十分不满。
喝完第一口茶后,还瞪了坐在身旁的苏知之几眼。
“楚长使是不是发现了太子偷盗官银的证据?”
苏知之上来就问的这句话让锦王喝的第二口茶都不敢吞下去。
这是她一个女子还关心的问题吗?她不是应该问一问薛城的情况,好让薛夫人全力帮她找到墨夫人,还她一个清白的身世吗?
楚善正为这件事很是苦恼,他并未发现任何和太子有直接关系的证据。
他查到的那个头头只是一个独霸一方的姓何的混混,而这个混混一口咬定是锦王让他将官银熔铸成私银的。
面对锦王,楚善迟疑了一会,还是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这个事情。
苏知之听罢拍案而起,“锦王偷官银,好让陛下治他的罪?让锦王府彻底败落?这简直是无稽之谈。”
锦王听完并未动怒,反而在苏知之言词激烈的神情中看到了一丝丝对自己的关心,不自觉地勾起了嘴角。
“这个时候王爷还有心思笑?要是这证词传到陛下那里,就算这件事再荒诞,也难免让陛下起疑心。”
楚善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了,锦王这个受害者却还在这里笑。
终于将有些烫嘴的茶一饮而尽后,锦王的眸光中透出一丝狠劲儿,“这种人还留着作甚,楚长使写明情况让他画押不就行了。”
楚善手段高明,对人用刑绝不手软,可这个带头的混混他是用了十八班武艺,就差点见阎王了,却还是咬死是锦王指使他干的。
他也狠了狠心,轻声道:“属下知道怎么做了。”
这样的官银失窃大案,人人都知道破不了案的锦王会身陷囹圄,只要带点脑子的人都知道绝对不可能是锦王指使的。
可要是真的被陛下知道这个偷盗官银的人说是锦王干的。
陛下这样偏心的人只会不按套路出牌,一定会对锦王起疑心。
楚善定了定神,皱着眉头凑到锦王耳边低声说道:“王爷,属下有一件事儿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锦王催促着,“这都什么时候,还像女人一样扭扭捏捏的,快说!”
“薛城的事儿是小侯爷向我们玄夜司透露消息的。”
惊讶之情溢于言表,朝廷之人都知道小侯爷是向着太子的,怎么会帮他的忙,而且小侯爷还不是第一次帮他的忙,上次在朱雀门也是小侯爷通风报信的。
这件事儿他决定藏在心里,决不能让苏知之知道,要不然她对小侯爷岂不是又会增添几分好感?
在锦王的暗示下,不到半柱香的时间,那个姓何的混混就一命呜呼了。
官银被找回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御前。
圣旨一到。
楚善就带着供词和官银重新入库的凭证与锦王,苏知之,雷尚书赶到了朱雀门。
四人在严公公的带领下,很快到了安和殿面圣。
魏帝也没有想到,不到两日,八十万两官银真的就找回来了。
他对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儿子的态度缓和不少。
当魏帝看了楚善呈上来的犯人的供词后愤怒地将文书甩到了地上。
“这两个贼人,都是些村野匹夫,市井流氓,竟然敢偷寡人的银库?真是死不足惜!这个何姓混混临死之前还污蔑寡人的舟儿,真是大胆包天!”
魏帝震怒,“楚善,你叫人将这个混混的尸身仗打一千,绝不留全尸。”
“臣遵命。”楚善拱手道。
对供词里面说的“是太子指使”这几个字,魏帝只是当玩笑看看。
苏知之放大的瞳孔里掠过震惊的光芒,一个人怎么能偏心成这样的地步。
若不是供词偷偷地改了,此刻锦王这个大功臣岂不是会变成囚徒?
难怪圣旨迟迟不下来,苏知之都怀疑魏帝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把她这个治伤疤的人忘得一干二净。
魏帝深邃的目光落在苏知之身上,“既然两名犯人都畏罪自杀了,官银也全部找回来了。寡人就对锦王和户部的失职的罪过就既往不咎了。锦王妃觉得呢?”
将这个问罪的问题抛给自己,苏知之犹豫着抬起了如溪水般清澈灵动的眼眸。
她尴尬地说道:“隆恩浩荡,苏知之感知不尽。如今犯人已经绳之以法,官银也安然无恙,陛下是否可以……”
苏知之像锦王使了一个眼色,试图让锦王想起他当初的承诺。
“哦?”魏帝拂了拂胡须,似乎看出了苏知之有重要的事要说,他表情严肃,“寡人还忘了,这次找回官银,你们夫妻二人功不可没,说吧,要什么赏赐?”
锦王深知苏知之递来的眼神是要向他说什么,他脸色一沉,转了转凝重如深谷的漆黑的眸子,“儿臣求父皇按照花神娘娘的意愿,还玄林塔女子的自由。”
终于有人说出了自己憋在心里许久的话,苏知之从未觉得如此轻松过,可魏帝会答应吗?
魏帝冷笑,“你这锦王好歹也是堂堂一王爷,怎么还和裹脚女人一样扭扭捏捏,这到底是锦王妃的心愿还是你的想法?”
“陛下明鉴,这确实是我的心愿。”
魏帝脸色愈加阴沉,“此话寡人就当没有听见,若是今后你们再敢妄议玄林塔的事情,寡人不会再轻易饶恕你们!你们都退下吧……”
出了安和殿后,楚善就想不明白,一个好好的请求赏赐的机会怎么就被白白浪费了吗?
求什么让玄林塔的女子自由,玄林塔就和他的玄夜司一样,都是巩固政权的工具。
只是玄夜司是来震慑朝中所有臣子和宗亲的,而玄林塔则是来震慑所有臣子和宗亲的家眷的。
让玄林塔消失,除非大魏所有大臣和宗亲都上奏朝廷,拆除玄林塔,废除关于玄林塔的所有机制。
可这谈何容易?
楚善拍了拍锦王的后背,声音里带着些同情,“王爷,在下实在是佩服啊,论深情,大魏国没有人比得上王爷你,若是没有王妃娘娘这官银就不可能找得回来,今夜王爷可要好好犒劳犒劳王妃娘娘……”
“你这个楚魔头,净说些什么胡话。”
为了防止锦王的攻击,楚善提前桃之夭夭了。
锦王确是面红耳赤。
经过这一场大劫,雷尚书是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什么玄林塔不玄的,他只知道自己这条老命是保住了,头上的乌纱帽也是保住了。
可算是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连打了几个哈欠,雷尚书感激地向锦王和王妃道谢请辞。
朱雀门外就只剩一辆孤单的马车,车头处马夫和小立子还在焦急地等待。
锦王和苏知之两个长长的人影在月光下摇摇晃晃。
“王府,还回吗?”声音里带着一丝丝的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