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交代一通,取了葱汁染的帕子揣在怀里便入了宫去。
见到皇上,他咚地一声跪下,开始哭诉。
“父皇,那永宁侯府欺人太甚,平阳最疼爱的养子被他们三番两次欺辱,平阳好不容易好了的伤又被他们气得复发……”
皇帝在他进宫前就有所耳闻,如今听他一哭诉,了解得更加全面。
“……父皇,平阳大度,不愿意将事情闹大,先是忍痛写了谅解书,又被迫接受了赵府千金做儿媳,本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有人得寸进尺……”
皇帝听得面如寒潭,夏为仪救了他的命,如今在他心里的地位比亲生女儿还亲,竟有人如此驳她的面子,简直不可饶恕。
“传永宁侯、怀远将军和平西伯入宫,朕要亲自问问他们,他们的女儿是否真的难以管教。”
……
平西伯府。
唐清月蜷缩在柴房一角,因穿得单薄又没有火炉而瑟瑟发抖。
她如何也想不通,自己竟沦落到如此境地。
平西伯是她的亲生父亲,她是他和外面的女人生的。
她可以是养女,也可以是妾室生的庶女,就是不能是外室的女儿。
“站住,夫人说了,不许给她送吃的。”
“各位小哥行行好,再这样下去小姐会饿死的。”
“去去,一个私生女也配称小姐,等伯爷将她逐出族谱,她连个奴才都不如。”
……
是莲月的声音。
唐清月爬向门口,透过门缝看外面。
“夫人疼了小姐这么多年,如今只是一时想不开而已。再说小姐又不知情,等夫人冷静下来照样会把小姐当亲生女儿对待。”
守门的两个家丁笑了。
“那就等夫人想开了再说吧,现在夫人下了命令,不准人探望,莲月姐姐别为难我们了。”
莲月手中抱着吃食和保暖的衣物,想到唐清月在里面饥寒交迫自己还见不到她便无比心疼。
“这是伯爷让我送的,夫人还能大过伯爷吗?”
她只好道出这是平西伯的交代,要她偷偷送些东西进来。
两个家丁犹豫了片刻,他们忌惮平西伯,但对方无凭无据,也不能放人,只能僵持着。
“我道这么多天那贱人还活着,原来是有人偷偷送吃的。”
正在这时,江氏来到柴房。
她身体一大好,便想着来收拾唐清月,没想到有人阳奉阴违。
“夫人,求你放过小姐吧,她也是被蒙在鼓里,更何况这么多年在夫人面前尽孝,都是真心实意的啊……”
莲月忙跪下来磕头,江氏一脚踹在她头上,将人踢得人仰马翻。
“轮得到你个奴才教我做事?来人,把她给我绑了送去牙行。”
莲月顿时煞白着张脸,却还不忘给唐清月求情。
“夫人你放过小姐吧,你对她下手伯爷定会心生芥蒂……”
江氏正愁一腔怒火无处发泄:“好你个护主的丫鬟,不过你都自身难保了,还是先心疼心疼自己吧。如此聒噪,来人,给我拔了她舌头!”
“是!”
家丁立刻将莲月带了下去,莲月终于知道慌了,直到冰冷的刀子探入她口中,她开始剧烈挣扎。
“呜呜呜……”
她不能失去舌头,没了舌头谁还能帮小姐求情呢。
只可惜她根本不是家丁的对手,很快,一截带血的东西掉出她口腔,莲月捂着嘴倒地挣扎,因为疼痛很快晕死过去。
“夫人,处理好了。”
家丁过来回话,江氏心中的气稍微散了些。
“抬出去,要是还活着就卖了,死了就扔去乱葬岗。”
唐清月在屋里听到了所有对话,得知莲月被割了舌头,顿时害怕得想藏起来。
江氏一会儿就要来割她的舌头了吗?
“吱呀”一声柴房的门被打开,本就冰冷的室内被外面源源不断的寒气侵袭。
“娘……”
她试图唤醒江氏对自己的感情,但一抬眼就看到她身后的嬷嬷手里端了一壶酒。
江氏要毒死她。
她慌忙起身要逃,可窗户被堵死了,门口也被江氏的人守着,她无处可逃。
难道她就要这么死了吗?
不,不会的,上天要她重生,她肯定就是天命之女,天命之女怎能轻易死掉。
“娘,你杀了我,爹爹不会饶了你的。”
江氏反手给了她一巴掌。
“别叫我娘,听着恶心。把她给我按住,灌下去!”
两个婆子立刻上前架住她,一个强壮的家丁走到她跟前,双手在她下巴上猛地一扭,下巴便脱了臼。
唐清月痛不欲生,那家丁一点也不耽误,拿起酒壶就猛地往她嘴里灌。
冰冷的酒灌入口腔,让她浑身如坠冰窖。
她就要死了吗?
唐清月此刻无比愤恨,恨江氏、恨平西伯、恨唐清宁,还恨她母亲周氏,当年居然没能让平西伯收了她做妾,不然她也是名正言顺的庶女,不会遭江氏如此嫉恨。
但她最恨的还是老天,既然都让她重生了,为什么还不让她知道身世,这样她也好提前把刘家人赶尽杀绝。
毒酒灼烧着她的喉咙,她极力阻止吞咽的动作,但还是阻挡不了毒酒入腹。
完了……
少女绝望闭眼。
“住手!”
平西伯目眦欲裂,冲进柴房一脚踹在家丁和婆子身上。
唐清月立刻倒地,嘴角已有鲜血。
“你个毒妇,这些年她孝顺你,竟舍得下此毒手,你不喜欢她,打发走便是,何苦要了她一条命。”
江氏无比震惊,丈夫搞出私生女,竟还要指责她。
她张口想要怼回去,可平西伯已经慌慌张张将人抱走。
平西伯将人带到了唐清月的院子,让家丁守好,又叫了大夫。
好在她喝的毒酒不多,又不是见血封喉的毒药,大夫先是灌了马粪催吐,又喂了猛药,勉强保住唐清月一条性命。
男人松了口气,正要去找江氏理论,这时宫中却有人来传话,让他立刻入宫一趟。
他立刻慌了,以为是江氏将自己这些年干的脏事捅到了御史台,忙换了衣服,忧心忡忡入宫。
一路上,都在仔细回忆这些年做过的事,想着到时候皇帝问起又该如何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