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言在书房里练字,茹姐儿在一旁鬼画符。
夫子要她抄写三遍三字经,眼看着书院要上学了,她才写了几个字。
“你快写,不然写不完了。”
又被小姑娘甩了一脸的墨,言哥儿终于忍不下去了。
茹姐儿鼓着腮帮子,写得磨磨蹭蹭。
“手痛,不想写,哥哥帮写。”
宋知言看了眼她的鬼画符,他就是用脚写都比她的好看,夫子一眼就能瞧出来。
“那你还是让娘亲帮你向夫子交代吧。”
反正她还没满四岁,本就是去书院混日子,夫子还能罚她不成。
茹姐儿也是这般觉得。
娘亲都能说哥哥的课业被猫叼走了,那她的被狗叼走了也不过分。
想通了,她便不写了。
随便吧,反正她还小,还是娘亲的宝贝,娘亲还能打死她不成?
想着,便洗了手,跑到一旁去吃零嘴了。
宋知言自己课业没写完,看不得她闲着,便找了三字经给她读。
不想写,读总不费劲了。
“人之猪……”
言哥儿这个哥哥在小丫头面前毫无威信,她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含糊不清朗读。
宋知言管不着就懒得管了,埋头继续写,刚落笔,窗户吱呀一声打开。
一个沧桑高大的黑衣男人出现在面前。
谢云玠一手捂住一个。
他在夏为仪屋里没找到人,只能来问两个孩子了。
“别怕,我是好人,只想问问你们,你们娘在哪儿。”
“谢叔叔……”
二人认出他来,含糊不清喊他,男人这才松了手。
“抱歉,怕惊扰了外人,才不得已而为之。”
两个小家伙摇摇头,茹姐儿更是不怕。
“你找娘亲做什么?”
谢云玠脸色有些红。
“我,我找她有些话要说,她去哪儿了?”
宋知言狐疑打量他,问道:
“有什么话,谢叔叔和我们说吧,我们会转告娘亲的。”
“……”这哪儿能对小孩子说。
“这是秘密,只能告诉你们娘亲。”
茹姐儿嘟嘟嘴,她是娘亲的宝贝,有什么是她不能听的。
不过,想着他救过哥哥,她大度,便不计较了。
“娘亲去公主府了,应该快回来了,谢叔叔你等等吧。”
她嘴快,言哥儿想捂都来不及。
笨妹妹,看不出谢叔叔图谋不轨吗?
谢云玠一刻也等不了,匆匆摸了摸两个小家伙的头。
“好孩子,下次叔叔给你们带好玩儿的。”
说完,便翻窗出去了。
人走后,言哥儿埋怨地看着妹妹。
“哥哥,谢叔叔找娘亲做什么,是想当我们爹吗?”
言哥儿:你原来知道啊。
但仔细想想,谢将军是人人称赞的大英雄,人也好,比那个半死不活还上赶着当爹的男人好多了。
“今天谢叔叔来的事,你不许说出去,不然娘亲有危险。”
宋知言一本正经嘱咐自己妹妹,怕她出去乱说。
小丫头最爱自己娘亲,一听事关夏为仪的安危,忙不迭点头,做了个把嘴巴缝起来的动作。
……
裴恒之得知夏为仪去了公主府,便早早出了宫,打算制造一场偶遇。
上次她生气冷淡自己,他自掏腰包给她提前修好了府邸,总该见着他的好,让他吃口肉。
得知将作监的人走了,裴恒之换了身更显身材和气度的打扮,神闲气定地在公主府外踱步。
“大人,你这身红色真气派,比那些年轻公子瞧着还俊朗。”
男人笑容僵在嘴角。
“年轻公子,你是说本官老?”
小厮猛扇自己嘴巴子,怎么就不会拍马屁呢。
“小的是说,大人的气度,是那些纨绔子弟比不上的,你一站在他们跟前,再矜贵的公子也成了毛头小子。”
知道是马屁,裴恒之还是觉得愉悦。
自己同那莽夫和那姓萧的比,年纪是大了些,不过可没他们那么毛毛躁躁的。
特别是那莽夫,一点小小的刺激就快半个月没出现在夏为仪面前了,想来是放弃了。
也是年轻,受不了挫折,一丁点儿打击便退缩了,不像他,大度沉稳,有容人的雅量。
他正沾沾自喜,耳边突闻一阵马蹄声,他循声看去,脸色顿时黑了下来。
“你怎么在这?”
“你怎么在这?
两人异口同声,表情皆是一样的难看。
谢云玠翻身下马,三两步走到男人跟前,压抑住喷涌的怒火质问道:
“谁允许你来的?”
裴恒之一脸莫名:“谢将军是烧糊涂了,这公主府旁边就是裴府,我在自己家外面闲逛,还需要得到谁的允许?”
旁边是裴府?
谢云玠表情龟裂,反应过来这定是阉人的把戏,一切都是有预谋的。
定是他近水楼台先得月,勾引了他的公主。
“说起来,谢将军怎么在这儿?公主府和韩国公府南辕北辙,将军再怎么绕路也不该走这条路吧?”
谢云玠握紧拳头。
果然,都是这阉人的阴谋,不仅把公主府安排在裴府隔壁,还离他家那么远,让他想找公主还得多跑半个时辰。
“你故意的是不是?”
谢云玠一把抓住对方的衣领,气势汹汹一副要打人的模样。
论耍心眼他比不过对方,可他略懂一些拳脚。
“这是首辅裴大人,朝廷命官,打他你不要命了?”
男人身边的小厮底气不足地威胁,因为他发现这男人身强体壮,怕是一只手就能把他家大人拎起来。
“谁还不是朝廷命官了?”
谢云玠嗤之以鼻,松开对方的衣领,捏了捏拳头,就要招呼过去。
裴恒之也不会站着挨打,正要准备叫暗卫,余光突然扫到一抹身影,计上心来,硬生生忍住了。
一股拳风带动他鬓边的头发,在将要打中时,他突然往后一倒,一声闷响摔在地上。
谢云玠一愣,他明明就没打中,人怎么倒了?
“你们在做什么?”
一声训斥突然响起,谢云玠没由来一阵心慌,同时又觉得自己被讹了,但又不知如何解释,只能眼睁睁看着夏为仪低沉着一张脸向他走来。
“大人,大人,你怎么了?”
小厮趴在地上在裴恒之耳边呼喊,可男人怎么晃都不醒。
他的脸本就苍白,如今一动不动,乍一看就像死了一样。
夏为仪心中一惊,俯身要去查看。
男人本就看着要死不活,别被打死了。
谢云玠见她担忧,心中慌乱,忙为自己辩解。
“我没打到他,是他自己倒的。”
小厮没叫醒人,闻言向夏为仪控诉。
“小的亲眼目睹,就是谢将军打了大人。”
谢云玠:“……”
他总算明白,寡妇被造黄谣的无力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