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这个邪道老头因为年事已高所以容易忘事倒还说得过去,可眼前的阿简就算浓妆艳抹着,但怎么看也就20多岁的年纪,她记性应当不会差到哪里去吧。
察觉到祁葵投来的审视目光,阿简不仅没有丝毫躲闪之意,反而妩媚的直接迎视回去。她嗑瓜子的动作没有片刻停歇,嘴巴一张一合间,就吐出了几片瓜子壳,磕了这么长的时间,她的面前已经满是瓜子壳了。
眼见祁葵目不转睛地紧盯着自己不放,阿简忽然展颜一笑,那笑容堪称风情万种,让人骨头都酥了。紧接着,她伸出那只刚刚抓过一把瓜子的白皙手掌,掌心向上摊开,慵懒的问道:“怎么,小美女,是不是馋姐姐手里的瓜子啦?”
祁葵推开她的手,她也不生气,只见她若无其事的收回手。朱唇微启,轻轻将一粒瓜子放入口中,随着“咯嘣”一声脆响,她修长的手指微微一捻,瞬间便从嘴角取出了一枚完整的瓜子仁,稳稳地搁在了指尖之上。
只见那涂着鲜红指甲油的纤纤玉指轻轻捏住一颗瓜子仁,那手指缓缓移动,慢慢靠近祁葵粉的嘴唇,与此同时,一道低沉而又充满魅惑的声音响起:“小美女不要瓜子,难道说,是想要姐姐亲口嗑出的瓜子仁吗?”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简直令人瞠目结舌!这个女人竟然如此大胆,竟敢公然调戏小祁大师!刹那间,所有人的目光犹如聚光灯一般齐刷刷地投射到他们身上。贺逸辰也不禁停下了手中正在忙碌的动作,目不转睛、直勾勾地紧盯着她们之间的微妙互动。
然而,更让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祁葵微微张嘴,毫不犹豫地将那颗瓜子仁接入口中。随着她轻轻咀嚼,一股浓郁的焦糖奶油味道瞬间弥漫开来,香甜可口,令人回味无穷。
阿简完全怔住了,她呆呆地望着祁葵,甚至连原本高高举起的手都仿佛忘记了收回。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实在大大超出了她的预料范围。毕竟,在她的认知里,像祁葵这样干净漂亮的女孩子,理应对她这种行为放荡下流的女人不屑一顾才对。可是如今,祁葵不仅吃下了她用嘴巴嗑出的瓜子仁,而且看起来似乎毫无反感之意。
或许是因为太过震惊以至于尚未回过神来,阿简情不自禁地脱口问道:“你不嫌弃我?”
面对阿简的质问,祁葵并没有立刻给出答案。她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眸依旧直直地凝视着对方,片刻之后,方才轻声反问道:“你很嫌弃自己吗?”
阿简愣了一下,又露出了不屑的嗤笑:“小姑娘,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吗?我,阿简,十五岁就陪男人睡觉,现在二十五岁,整整十年了。”
她用那双妩媚的眼睛看着祁葵,语气放荡不羁,她试图告诉这个不到二十岁的小女孩,自己已经脏成什么样了。只是她眼里流露出一股连她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悲伤,就像一只受伤的小兽,拼命将自己的皮毛炸开,让自己的身体变得大一些,让外人觉得她很坚强,很不好惹,对所有的事情都无所谓。只有她自己知道,在那些伪装的皮毛之下,全都是伤口,密密麻麻的伤口,一直都好不了的伤口。
说完这些话之后,阿简试图从祁葵的眼睛里看到厌恶,嫌弃,或者恶心。但但祁葵的表情毫无变化,语气淡然道:“那是你自己的身体,你自己做主,你想和谁睡觉就和谁睡觉。”
这样的话从来就没有人跟她说过,她也没有料想到祁葵会说出这种话。
她错愕的看着祁葵,突然高声喊道:“我是卖的,你知道吗?”
祁葵微微蹙眉,这会阿简的心又提了起来。她早就习惯了女性厌恶的眼神,男性不怀好意肮脏的眼神,但是这个时候她却忍不住害怕,害怕从祁葵眼中看到厌恶。
这到底是为什么?就因为这个女孩不嫌弃的吃了她嗑的瓜子?草,她是什么很好攻略的人吗?
想她阿简撩了那么多人,难不成就被一个木头一样的小丫头反撩了?还被她牵动起了情绪?
蹙起眉头的祁葵再次开口:“华国不允许这种买卖,你干点别的吧。”
阿简:?
这样的回答就像一拳打到棉花上,她会不知道华国不允许?这个小丫头不会不明白卖是什么含义吧?就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想让她这个风尘女子从良?怎么到她嘴巴里面去跟换工作一样容易?
是这个事吗?
这对吗?
阿简:“……哦。”
不对啊,她怎么就答应了呢?
不卖她要干啥?这两天好不容易才干了别的生意,这不是让祁葵砸了吗?她现在除了卖还能去干啥?
但她不敢开口,也许是因为她感受到,她在祁葵眼中是平等的。说起来很好笑,这个世道人人都说人人平等,但是真的平等吗?从小到大谁看得起她呀?
活了二十五年,她第一次在祁葵这里感受到了平等,似乎她和任何普通的女人都是一样的。也许正是因为这种感觉,她不想反驳祁葵的话,只能一味的埋头嗑瓜子,磕的她嘴皮子疼。
祁葵轻声喊她:“阿简。”
阿简悠哉游哉地坐在那里,一手拿着瓜子,另一只手熟练地将瓜子送进嘴里,然后轻轻一咬,瓜子壳便被剥开,露出里面香脆可口的果仁来。听到祁葵喊她,也只是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嗯。
祁葵紧接着说道:“那些人你都还记得吗?把他们的名字写下来吧。”
阿简原本嗑瓜子的动作突然停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如初,继续不紧不慢地嗑着瓜子,并回应道:“凭什么要我写啊?对我能有什么好处呢?给钱的话,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说完,她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地看着祁葵。
祁葵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阿简懒洋洋地打断了:“如果给的钱还没有我接客赚的多的话,那免谈。与其费写这些没意义的名字,我还不如去多接几个客人来得实在呢。”
假的,她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