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你无关。”
颜忆昕就是想出去透口气。
眼见帝星澜将房门掩上,颜忆昕有些急了。
他不是有自己的房间?
白日里待自己房中就算了,现下夜已深,还待在她房里像什么话。
“你走,你出去!”
她有些不开心,一双美眸里满是嗔怒,伸手就去推帝星澜。
帝星澜刚与那黑影恶斗一场,身上带伤,脸色透着几分苍白。
见颜忆昕要赶她走,二话不说,长臂一伸直接将她打横抱起,动作看似轻松,实则已牵动了伤口,却也不肯放下怀中之人分毫。
颜忆昕一愣,又羞又恼,她何时被这般对待过呀,当下便手脚并用挣扎起来,粉拳如雨点般朝着帝星澜砸去。
“帝星澜,你个登徒子,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帝星澜面不改色,也不躲,任由她的拳头如雨点般落下,眸底深处,是惊心动魄的偏执。
他耐心地哄着:“昕昕乖,做噩梦了么,我陪你睡好不好,嗯?”
“不好,你走。”
颜忆昕见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手上的力气又加重了几分。
可打着打着,她便瞧见帝星澜的脸色愈发难看,原本就没什么血色的面容此刻竟染上一层青灰,那漂亮的薄唇也泛着白额间竟隐隐有冷寒渗出。
她心中一紧,手上的动作不自觉停了下来,眼中的愤怒瞬间被担忧取代,“星澜,你……你这是怎么了?很疼吗?”
她下手有这么重?
肯定是他天天跟自己厮混在一处,缺乏锻炼,体虚了。
帝星澜微喘着气,见女孩满是担忧的模样,心中竟生出一丝窃喜,他本就对她极为狂执。
哪怕此刻受了伤,见她这般在意自己心里也是甜的。
帝星澜强撑着扯出一抹虚弱的笑,竟显出几分妖冶,更添了惹人怜惜的韵味。
“疼——昕昕,你若亲亲我,便好了。”
颜忆昕一听,先是瞪大了杏眼,俏脸稍红,她以为帝星澜在这时候还不忘打趣自己,故意逗自己玩呢,又羞又急。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思打趣,我可没那闲工夫与你玩笑,你出去。”
帝星澜见她不信,刚想再卖卖惨,却猛地一阵气血上涌,一口鲜血竟吐了出来。
那鲜红的血渍落在他白色的衣衫上,宛如雪中红梅,刺眼又让人心惊。
这下不用卖惨了,他这副模样,任谁见了都忍不住心生怜惜。
何况是曾经爱极了他的颜忆昕,见此,吓得惊慌失措。
她哪曾见过这场面,又全然不知甲板上的事,只当是自己方才那一通捶打把他打出了内伤心中懊悔与自责交织。
她心一横,伸手捧住了帝星澜透着虚弱却依旧勾人心魄的脸,闭上眼,脸慢慢凑了过去,轻轻吻上了他的双唇。
帝星澜先是一怔,惊喜与难以言喻的激动升起。
他没想到颜忆昕真的会吻自己,本就深邃的眼眸里像是燃起了两簇火焰,瞬间明媚起来。
他伸手搂住她的纤腰,往自己身前带了带,加深了这个吻。
颜忆昕只觉得他的气息萦绕在自己鼻尖,带着一丝淡淡的草药香和血腥气,混合着他的气息,竟让她有些沉醉与晕眩,原本的抗拒也消散了几分。
许久,颜忆昕才推开帝星澜,几根银丝从两人口中拉开,不过几秒,便被帝星澜悉数咽下。
颜忆昕的脸庞瞬间如熟透的蜜桃一般,泛着诱人的光晕,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她抬眸去看帝星澜,眼中还带着未消散的羞涩与担忧,小声问:“你……你现在感觉好些了吗?”
帝星澜见她这副眉眼忧心的模样,心中欢喜更甚。
他伸手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花,指尖触碰她肌肤的瞬间,仿佛带着电流,让两人都微微一颤。
他勾起嘴角,露出满足的笑,“昕昕,好多了,有你这一吻,什么伤都好了。”
颜忆昕轻嗔了他一眼,心中却不知是何种滋味,既有对他受伤的心疼,又有方才那般亲密举动后的羞涩与慌乱。
她垂眸,避开他炽热的目光,“下次可不许再这样吓唬我了。”
帝星澜将她拥入怀中,下巴抵在她的发顶,轻轻蹭了蹭,感受着她的温度,仿佛只要能这样抱着她,世间所有苦难都算不得什么。
经过这么一遭,颜忆昕也没想着赶他出去。
“曾经岁月难回首,除却往昔……皆虚妄。”
男人的声音沙哑,暗沉,犹如古寺里那沉闷的钟声回荡在空寂的庭院,透着无尽的悲凉。
他沉默了片刻,溢出一声落寞地轻叹。
“星澜,来,今天该炼蛊了。”
“爹,我……我真的不想再炼蛊了呀。”
亮堂的木屋内,四周摆满了大大小小的陶罐,罐中传出窸窸窣窣的声响,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窥视着。
瘦削伶仃的男人站在一堆蛊虫罐子前,神色冷峻,“傻话,这蛊术你必须得学,不要再同爹说这些没用的话。”
说罢,男人伸手拿起一个陶罐,轻轻揭开盖子。
瞬间,几只色彩斑斓的蛊虫爬了出来,在罐口边缘贪婪地嗅着什么。
垂髫小儿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小脸变得煞白,眼中溢满恐惧,“爹爹,我怕……这些虫子太吓人了。”
小孩儿的身子不停地颤抖着,双手攥紧了衣角。
男人见他这副模样,眉头皱得更紧了,语气却依旧强硬,“怕?有什么可怕的!身为我儿,日后要靠这巫蛊之术立足,今日怕这几只虫子,往后如何面对那些更险恶之人?”
男人捉起一只蛊虫,朝着小孩儿递了过来,那蛊虫的触角不停晃动着,格外瘆人。
小孩儿紧闭双眼,将头扭向一边,带着哭腔喊:“爹爹,我不想碰它,求求您了,别让我炼了。”
“不许哭!”男人呵斥一声,“爹也是为了你好,你这小胆怎么能行?”
暖黄的烛在木屋内摇曳着,烛光投下诡谲的阴影,那些摆放得密密麻麻的蛊虫陶罐,仿佛是沉默的旁观者,见证着这一室的悲凉。
小孩儿的身子蜷缩在角落里,双肩不停地耸动着,压抑不住的哭声,宛如受伤的幼兽在呜咽,声声透着绝望与委屈。
晶莹的泪珠似断了线的珍珠,一颗接一颗滚落,划过脸颊,打湿了身前破旧的衣衫。
一双小手紧紧捂着眼睛,好似这样就能将眼前那些可怕的蛊虫,以及心底的害怕全部遮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