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对方没回应，殷洛洛直接大吼。
“说话。”
良久，耳机里再度传来年轻男人的声音，伴着戏谑道：“想要下架啊？也不是不可以，只要……”
殷洛洛压着脾气，深深吸了一口气。
满腔的怒火因为这一举动缓和了不少。
“想要多少？”她不是第一天认识对方，自然清楚他要的是什么。
那边，男人发着笑，“不愧是国民女神，爽快。”
“一百万，现在就转。”
一百万？
“你疯啦？这么多钱，我现在上哪转给你？”
一百万不是小数目。
但也不是什么掏不出来的金额。
她随随便便陪那些男人一个晚上，就能轻松拿到手。
只是。
殷洛洛握紧手机。
她和他终归是不一样的。
在她眼中，他根本不值这个价。
“五十万，我现在只有这么多，爱要不要，大不了大伙一起死。”
男人盯着屏幕里的殷洛洛，舌尖顶着下颚。
“可以，现在转，收到我就下架。”
“还有，记得备注是自愿赠予。”他可不想她日后反悔，找他要回去。
对于男人的爽快，殷洛洛略感意外。
还以为他要继续纠缠。
没想到一下子答应。
红艳的美甲在屏幕上点了几下。
随后，男人收到银行卡到账通知，“不愧是大明星，真爽快啊。”
看着后面那一堆零，被吵醒的不悦瞬间消失殆尽。
毕竟两人睡了一年多，没功劳也有苦劳。
而且殷洛洛是他所有客人里相貌身姿最顶级的。
连马蚤也是。
他觉得，他有必要在此时提点她一下，“视频我已经删了，相信你以后也不想再看到我，放心，我也是。”
“作为最后的临别礼物，我不妨告诉你一个秘密。”
“你有没有想过，之前那么多次都没事，为什么突然之间就被狗仔拍到？而且还那么巧，拍到我们进酒店的画面。”
殷洛洛眉心一皱，“你什么意思？”
说来奇怪。
虽然那天她喝了点酒，神志有点迷糊。
可她依旧记得，她是戴了帽子和口罩的。
然而从狗仔拍到的画面来看，她一没戴帽子二没戴口罩，还面如红潮趴在男人身上。
如今想来，她当时的状态也很不对劲。
像是被人下了药。
“你故意的？”
男人听着殷洛洛咬牙切齿的声音，大方承认，“没错。”
“为什么？”
为什么啊。
男人拿手臂当枕头，靠在上面，嘴里吹着口哨：“有人给了我五百万，为了拍到我和你同进酒店的画面，至于下药嘛，我只不过想让他们拍得更清楚些而已。”
毕竟拿人钱财，得尽善尽美才是。
男人一番话，在殷洛洛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五百万。
有人花五百万买她和男模开房的证据。
这么大手笔，她只能联想到两个人。
王东？
还是陆斯北？
“那人是谁？”
男人看着屏幕里隐隐发抖的殷洛洛，邪笑道：“我怎么可能知道。”就算知道，也不可能会说。
能拿出这样大手笔就为了拍两张照片，而且还未卜先知，说如果殷洛洛找来让他删视频，照做就是。
这是把殷洛洛所有动作都预判了啊。
看着直播间里飙升的人数，也不知道她得罪了什么人，下这样的死手。
看来殷洛洛的星途这次是走到头了。
“与其在这里揪着我不放，不如好好观察一下你身边的人吧。”说完这句，男人利索地把电话挂断。
殷洛洛对着黑掉的屏幕大吼：“你什么意思，给我说清楚！”
她回拨过去。
那边又是一阵忙音。
气得她疯狂打砸屋内物件。
餐椅、酒杯、吊灯、沙发，无一幸免。
地板上，玻璃渣子遍布，昏黄的白炽灯倾泻而下，映在尖锐的碎片上，照出一片斑驳陆离的光影。
多么美好的画面。
如若没有中间那道疯狂的身影。
他最后一句话到底什么意思。
什么叫观察她身边的人。
她身边的人就这么几个，都跟了她蛮长时间，而且现在就只有她一个人在……
不对。
还有一个。
殷洛洛蓦然抬眸，看向角落里的某人。
从刚才开始，小助理一直不吭声，安静得如同一尊神像。
换做以前，看见她发飙，人怕是早已抖成筛子，逃跑了。
可这次她不仅没跑，还敢和她对视。
“你在看什么？”跟早些时候相比，此刻的殷洛洛显得有些魔怔。
梳好的发辫早已乱成废弃的鸟窝，细腻的粉底因为汗水变得斑驳不堪，眼线自眼角处晕染开来，瞧着像规则不一的墨渍，浓黑的羽睫如今被糊成一团，跟蛛丝似的。
只有唇瓣，依旧绯丽。
然而一张口，宛如一张血盆大口。
她视地上的碎玻璃不存在，一步步踩在上面，如同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坚定不移地朝前走去。
小助理依旧没动，就连神情也不曾退却。
只是发颤的睫毛终是泄了她的心思。
看，这才是她认识的那个人。
窝囊废一个。
殷洛洛勾着唇。
说什么让她好好观察身边的人。
在她身边，谁有胆子敢出卖她？
除非那人不想活了。
“怂货。”殷洛洛扯出一抹冷笑。
转身之际，突然停下来。
目光从小助理脸上往下移，落到她手上。
“你手里拿着什么？”她刚才好像看到，那里有什么东西在发光。
小助理一听，连忙把手握得更紧了些。
连带身体也开始轻微抖动。
瞥见那光点时，殷洛洛内心产生一股强烈的不安。
这样的不安她从未有过。
仿佛有无数双眼睛正死死盯着她看。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她脑海中形成。
“不，不可能。”
殷洛洛发疯似的朝小助理飞奔过去，根本不在乎带飞的玻璃渣会不会伤到自己。
两只手如钳子般牢牢抠着小助理的手背，因为太过用力，有的甲片甚至被掀翻，她宛若不知，加重手下力度。
小助理吃疼，手蓦然松开。
攥紧的东西陡然坠地。
是一部黑色手机。
背上的手机壳是一个粉色的卡通头像。
殷洛洛认出，这才是小助理平日里常用的那部手机。
那她刚才给她的那一部……
不对。
她为什么会有两部手机？
还有，她把手机藏在手里，为什么？
她一直站在那一动不动，难道说？
殷洛洛跪在地上，双膝深深陷入玻璃碎片里。
她仿佛感觉不到疼，伸出一只手，颤颤巍巍拿过手机。
因为紧张，她大气不敢喘一下。
然而一阵又一阵细微的声响自手机里传来。
还有她喃喃自语的声音。
“不会的，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