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红英拿起桃花嗅了嗅,漫不经心的说:“这么说来,你有更好的办法了?”
“你想的无非是二叔付出代价,这件事放在宗人府,没有那么容易,谢家可以更快。”谢司南轻摇着扇子,“如何?”
纳兰红英挑眉看了他一眼,说:“不如何,大概是这些年我对你们谢家太好了,让你们产生了误会,觉得我是什么好说话的人....罢了,你就是个传话的,与你多说无益,回去告诉那群老东西,我与谢青山的事,你们最好是别插手。”
谢司南沉声道:“二叔母当真要与我谢家为敌?”
“我就是要与你谢家为敌又如何?”纳兰红英一脸讥诮的说。
谢司南叹口气,起身道:“既然二叔母已经下定决心,司南就不叨扰了。”
“别一副是我为难你们的样子,谢司南,你记住,是你们谢家先对不起我的。”纳兰红英跟着站起身:“你二叔做的那些丑事,谢家那群那老东西岂会不知,你们不仁,我还讲什么道义!!”
纳兰红英有理,谢司南百口莫辩,只能躬身行礼,悻悻而退。
见人出了小院,纳兰红英衣袖一甩,坐在凳子上,淡淡道:“人走了,出来吧。”
她话音刚落,就有人从廊柱后走了出来。
男人身高腿长,锦衣加身也不似京中浪荡王孙,反而有一种说出去的骇人气势,逼得人不敢直视。
纳兰红英抬起眼睫,“虞公子前来所为何事?”
虞溪晚微微一笑,走到纳兰红英对面坐下,“自然是来帮郡主的。”
微风轻轻吹过来,带着淡淡桃花香,和对待谢司南截然不同,纳兰红英温声道:“虞公子打算怎么帮我?”
“你手中的证据只能证明谢青山在外养人,光凭这些,扳不倒他。”虞溪晚道:“你可知道为什么?”
纳兰红英皱眉:“愿闻其详。”
“之前田白川应该跟你讲过商家的事,谢青山手中握着谢家主灭商家全族的证据,如此伤天害理的事,若是被揭露出来,谢家必毁。”
“所以谢家一定会保下谢青山。”纳兰红英目光沉沉的看着虞溪晚:“那怎么办?”
虞溪晚抬眸看向不远处的桃树,目光淡淡,看不出情绪,“当初商家的人没有死绝,还有两个活口,他们为了给商家复仇,隐忍十多年,现下这么好的时机,他们不会放过。”
纳兰红英的眉头却皱的更深:“谢家怕是不会让他们轻易出现。”
虞溪晚笑了笑,一双眼睛挑起来看纳兰红英:“谢家不知道他们的存在,你不必担心,我此次前来找你,是希望你再坚持一段时间,切莫被谢家人挑唆了去。”
这些话说的有些过分,纳兰红英生出一丝不喜,却没发作。
合作的关系就是这样,经不起推敲。
“刚刚的情况你也看见了,我是不会妥协的。”纳兰红英保证道:“就算是谢家主亲自前来,结果也是一样的。”
“郡主让我有些意外。”虞溪晚忽然说。
纳兰红英不解:“意外什么?”
“我以为你对谢青山应该还有留恋,是我低估你了。”
纳兰红英盯着虞溪晚,倏地笑了笑,又摇了摇头,了然的说:“我还以为你真的是来警告我的,原来竟是这样。”
虞溪晚抬眼看她,“嗯?”
纳兰红英一字一顿:“为、情、所、困。”
虞溪晚缓缓瞪大了眼睛。
“难道不是么?”纳兰红英托着下巴,微眯着眼睛:“你的样子看起来就很像啊,我不可能看错。”
虞溪晚垂下眼睫,没有反驳。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他的人心也是肉做的,涉及到生死的时候,也会怀疑自我。
为了扳倒谢家,付出这么多,值得么?
他常常思量,却终不得解。
“虞公子,其实我听过关于你的传闻,都说你奸邪狡诈,是个恶人,但我却觉得,你不是。”纳兰红英说:“我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也不知道你在忧愁什么,不过,看在你帮我这么多的份儿上,我告诉你一件事吧,虽然知道谢青山愧对于我,但我没有后悔。”
虞溪晚抬眸看她:“谢青山对你如此,你竟不后悔?”
“也不是不后悔,而是相比没有和谢青山在一起,我不后悔,如果当初我没有嫁给谢青山,我才会后悔。”
这话说的太绕,虞溪晚觉得烦躁,直言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那我就说的简单一点。”纳兰红英摘下一朵桃花,放在桌上,“这朵花,就是你心中的那个人,你现在做的事,可能会伤害那个人,你现在很烦闷,到底该不该做这件事,对不对?”
虞溪晚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他的烦闷,并非一个人。
纳兰红英啧了一声,好不容易想要说点人生大道理,却如此的不顺畅,让她很是不喜,于是推翻了自己想要说的话,胡说道:“还没动手你就已经放不下她了,要是动手,你岂不是会后悔一辈子?”
虞溪晚沉默了一会儿,道:“感情有这么重要么?”
纳兰红英眼睛亮了亮,果然是为情所困。
“感情当然重要,如果人的一生,没有朋友,没有家人,没有爱人,那他活在这个世上做什么呢?难道就为了那些宏图大业么,可就算你完成了宏图大业,身边没有懂你的人,你做这一切又有什么意思?”
虞溪晚皱着眉,大概过了几息,他才道:“多谢郡主解惑,但我觉得,感情不是必须的。”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裳,“你之前说的那句很对,只要做了就不该后悔,更不该优柔寡断。”
纳兰红英眼皮子一跳:“......你说的不对吧?我的意思是不要因为你要做的事而伤害喜欢你的人,现在这个世道,能有一个真心待你的人,不容易的......”
虞溪晚左耳进右耳出,往外走。
已经做了决定的事,怎么能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