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有两个小小的窝棚,低矮的如同羊圈,这里居然就是她的住处!容思沫顿时怒火满腔!
“王姨,谁敢这么欺负你?难道岛上就没有能住人的地方了吗?!”
“是我自己要搬出来的。思沫,你怎么来了这里?先说说你的情况!”王姨的声音里带着惊喜。自打刚才认出思沫,她一直很激动,压抑到现在才开口询问。
“我在您走了以后回了容家,初中的时候跟他们打的鸡飞狗跳,后来上高中我住校了,周末跟着黑市的人混,他们很照顾我。再后来被卢桂香坑了一把,去下乡了。”
王姨知道她们家对她有多不好,也没插嘴,思沫对卢桂香连妈都不叫了,可见他们关系有多差。
“后来我下乡以后,遇到一个不错的人,是当兵的。我们结婚了,有了三胞胎,快四岁了。不知道您在这儿,不然带他们的照片给您看……”
“你都结婚啦?有三个孩子,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王姨最喜欢孩子,一说到思沫一胎三宝,她的眼睛都亮了。
“一个男孩儿两个女孩儿,生他们简直要了我半条命,这辈子我是再也不想生了。”容思沫心想,这三个足够了,她一胎赶上别人三胎了。
“像你吗?他们一定都很好看。”
“男孩像他爸,小大人一个;玥玥像我比较调皮,不过嘴甜会哄人;珂珂很安静,不过心眼挺多,是个不吃亏的性子……”
说起孩子来,思沫就像大多数父母那样,有谈不完的话题。王姨看着她说起孩子们神采飞扬的样子,也跟着笑了起来。她过得不错,她很高兴。
“我婆婆家里的人都很好,我和知青陈修芸是好朋友,他父母就在这里上班,我一时好奇就想过来看看他们是怎么养海产的,这不就遇到您了吗?这可真是老天爷长眼了啊!嘿嘿嘿!”容思沫一阵傻笑。
“你这个性子啊,说风就是雨的,还是没有变多少。真没想到,咱们还有再见的一天。我当时离开的时候,就怕你不听话自己跑去找我,才求了熟人不告诉你的。”
“当年是咋回事儿啊?为什么好好的要劳动改造呢?”思沫到现在也不明白,王姨都从京城躲到盛城,谁这么不是东西,非要赶尽杀绝?!
“还有什么,不过是钱财迷人眼呗。你那时候人小,也不方便告诉你。我们家当年在京城是有名的富豪人家,我爷爷、我爹都和很多满清贵族有联系。后来革命了,我们家站在了革命党一边儿,因此家业没有受到太多的影响。
再后来,一波一波的军阀,你来我走的,哪一个上台下台都要从我们这些大户身上咬下口肉来。我们家为了保住族人,也散了不少财物。
解放前,我爷爷去世了,我爸和庶出的两个兄弟不和,就要带着全家出国,那时候我大哥已经在国外有些资本了。因为我的爱人我选择留下,所以就没有跟他们走。”
王汐嫦从没有在思沫面前提过她丈夫的事情,也没有说过她的脸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因为她毁容了,那个男人背叛了她吗?
“我的丈夫很早就没了,他是很有才华的建筑专家。建国前国民党拉拢或抓捕各种人才,不愿意走的就被杀害。他帮助不少人脱离了那些人的掌控,自己却上了他们的必杀名单。”
“我那时候在上大学,毕业后我们结了婚,他也一直从事自己喜爱的工作。可惜好景不长,五六年的时候,他还是没躲过敌人的暗杀,就那么走了。”
“我当时怀着孕,也放弃了大学副教授的工作,想平平安安生下孩子。可当时家里还有旁支的人和庶出的叔叔,他们逼着我交出家里留下的财产。我当然不同意,因为我交了财产会死得更快,结果他们就放火烧了我的房子。”
王姨陷入回忆里,摸了摸脸上的伤疤,这伤疤就是那时候留下的。谁能想到当年京城有名的美女加才女王汐嫦,现在会沦落到在这样的草棚里容身呢?
“我没有死,孩子却没了,我一度失去了生存下去的勇气。而那些人依旧不断逼迫我,后来是我丈夫的一个朋友安排我到了盛市,我这脸不适合再进学校当老师,就被分在你们大院食堂工作。
再后来,我遇到了只有五岁的你,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倔强。躲在食堂后头等着捡剩饭。我拿了吃的给你,你就笑着说谢谢,还说阿姨你的侧脸真好看,你是天上的仙女吗?”
“以后你就经常去找我,给我拿几颗红枣、一个橘子,跟在我身边和我说话。你说我对你有恩,可是你又何尝不是我的救赎呢?”
“王姨,我是你养大的,就是你的孩子。不光是我,还有大虎和大成,我们都是你的孩子。你一定要好好地,等着过一两年情况好了,我们一起孝顺您!”
“是吗?真的会好吗?我那些亲戚在大运动开始的时候举报我,说我藏着大资本家压榨来的人民血汗。后来他们找不到钱,就把我弄到这儿来改造了。哼,他们现在还是不肯罢休。”
“开始来的时候还一个月两次批斗、游街,现在这两年好多了,可能一波接着一波的折腾,他们也累了。我那些亲戚应该也没得好儿,钱不钱的不说,他们的身份也是黑心资本家的崽子,批斗也少不了他们!”
“王姨你给我个名单,我等不起老天爷开眼,我要去找他们的麻烦!”
“哎呀,你算了吧,这是什么时候你还敢惹事儿!等会走的时候,千万别让人看见,要不然你肯定会被连累,说不定我也会被批斗上一段时间。”
“那你也不能住在这里呀,这里太潮湿了,会生病的。我看看你身体怎么样了?”容思沫把上她的脉,实际上是在用空间里的医疗设备扫描会诊。
“王姨,你这身体……”容思沫发现她的心脏很不好,随时都可能出状况,而且危及生命!
“你会医术?你什么时候学的医术啊?能治软骨病吗?”王姨很激动,她抓着容思沫的手,不停颤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