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锦珠做的那个墨太值钱了,一次就能赚到全家十年都赚不到的钱。
有了这么好的活路,那当然是要全家一起甩膀子开干啊!
谢锦珠哭笑不得地推开谢五妮,指了指西沉的日头:“咱要不改天呢?”
现在赶着去松林,到的时候天都黑了,去了也是白去。
沉浸在发家致富中的众人终于稍微清醒了一点,勉强止住出门的脚步,但想到赚钱的事儿还是忍不住乐。
谢锦珠突然往家里扒拉了一笔巨款,跟天降之喜没区别。
谢二伯和回到家的谢大伯谢爹一起,关上门算明天就能去还的债。
谢锦珠拿出了一百两银子让他们商议还债,剩下的留着当作本钱。
她懒得听还债这种会让自己心塞的细节,拿了个小凳子坐在院子里收拾制墨的小东西。
反正一百两足以覆盖谢家目前的债务,还了甚至还能有几两的盈余。
她承诺过的已经做到了,剩下的不需要她操心。
谢五妮也不去帮忙做饭,蹲在谢锦珠的身边掰着手指头说:“这简直是一本百利的好买卖,咱家真的要发财啦!”
谢锦珠冷静地提醒:“是一本万利。”
“嘿呀你别管,反正就是值钱!”
谢五妮美滋滋地盘算着有钱了能干什么吃什么,无奈长这么大从来没吃过几次好的,最后只能想着蒸鸡蛋羹的滋味哧溜口水。
谢五妮凑上去戳了戳谢锦珠:“你去跟奶奶说,你想吃鸡蛋?”
谢锦珠:“……”
谢锦珠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平铺直叙:“我想起来了。”
在原主女扮男装的秘密曝光之前,谢五妮对她一点都不彪!
谢五妮为了能从原主的嘴里分一口好吃的,谄媚讨好无所不用,她拍原主的马屁最六!
谢五妮莫名其妙的:“你想起来什么了?”
“奶奶最心疼你,你想吃的话,奶奶肯定舍得的。”
谢锦珠一言难尽的:“五姐,你是不是高兴糊涂了?”
谢老太喜欢的是孙子,关她谢锦珠什么事儿?
她这时候冲进去说想吃鸡蛋,谢老太能撅了她的嘴掰断她的牙!
谢五妮一时恍惚,却还是被馋虫勾得不死心,蠢蠢欲动的:“你不试试怎么知道?”
“因为我不想吃鸡蛋。”
“啊?”
谢五妮茫然地张大了嘴:“那你想吃啥?”
谢锦珠缓缓放下手中的鹅毛,意味深长地看向那只拴住一只脚,正在悠闲溜达的大母鸡。
谢锦珠口出狂言:“我想吃鸡。”
是真的很想吃肉!
谢锦珠被野菜羹磋磨出的沧桑无处可说,又累又饿地抽了抽鼻子,可怜巴巴的:“咱们把那只鸡炖了吧。”
谢五妮瞬间就不馋了。
杀鸡吃肉?
这是真的要发疯不过了吗?!
可不等谢五妮谴责出声,谢锦珠就转头冲着屋内喊:“老太太,咱们把这笨鸡宰了吃肉吧!”
谢五妮惊恐万状地往后退,连忙摆手:“不是我撺掇的,我没……”
“孩子想吃口好的!”
谢锦珠随手抓起根小棍子咣当敲碗边,苦哈哈地看着黑脸开门的谢老太,掷地有声:“肉!”
都赚钱了,债也马上还完了,凭什么不让吃肉啊?
那鸡长得这么丑,炖了不知道多香,吃一口怎么了啊啊啊!
要不是现在进城太远,谢锦珠立马就要去下馆子!
谢老太恨铁不成钢地瞪着谢锦珠:“你就那么没出息?馋虫都压不住?”
“知道一只下蛋的母鸡多值钱吗?这是拿来吃的?”
谢锦珠木着脸把碗敲得邦邦响,谢老太直接气笑了:“吃吃吃,瞧你那么没出息的样儿!”
“不许敲碗了,那是叫花子干的!”
谢锦珠心满意足地放弃了敲碗抗议,心说为了一口肉我都卑微成这样了,跟叫花子还有什么两样?
不过能吃肉还是很值得让人开心的。
肥得短腿大翅的大母鸡在夜幕彻底到来之前,揣着熬一锅好汤的决心毙命。
谢爹动作利落地把鸡毛褪干净,洗干净的大肥鸡被放在砧板上刀起骨肉割离,飞溅到边上的一点儿肉沫子都不能浪费,被王氏仔细捡起来又放进了碗里。
只是在下锅开炖的这一步,谢锦珠赶紧跑过去拦住:“就这么炖啊?”
血不滋啦的也不再洗洗,也不焯水去腥,不干炒一道肥油,直接下清水锅熬?
王氏理直气壮的:“是啊。”
“咱家不一直都是这么做饭的吗?”
穷困人家在吃食上主打活命为主,不带任何技巧,也没有花里胡哨的调料。
王氏虽然在县城里的小饭馆帮厨,可厨子的手艺都是祖传的,绝对不许任何人偷看。
所以这个号称全家厨艺最好的人,其实厨艺也很粗糙。
谢锦珠深深叹气后果断挽起了袖子:“算了,我来。”
这是她变成谢家这个吸血虫后吃的第一顿好的,不能太对不起这只赴死的鸡。
王氏惊讶不已,失笑道:“你打小就没挨过灶边,你哪儿会做饭啊?”
大伯娘也忍着笑:“别胡闹,你娘做的就是最好的。”
谢锦珠啧啧两声决定露一手,看到谢锦珠拿起锅铲的架势,王氏和大伯娘都呆住了。
这不声不响的,是什么时候学会的?
谢锦珠张嘴就来:“没吃过猪肉,我总该也见过猪跑啊,看别人做得多了就会了。”
切块的鸡肉先冷水入锅,焯出血沫子再全部捞出。
把鸡肚子里掏出来的一小碗鸡油全都倒进烧干的锅底,随着滋啦的爆响,空气中弥散开的就是浓浓的油香。
等肥腻腻的鸡油炸得差不多了,把沥水后的鸡肉倒进去干炒,全程唯一的配料就是一块姜。
锅中的鸡肉翻炒出金黄色,谢锦珠沿着锅边倒进去热水,再把盖子焖上,搓着手喊:“山栗子呢?”
“我那天还看到老太太晒了,在哪儿呢?”
“俗话说炖鸡没板栗,吃肉也没趣!”
谢老太听到这谬论气得竖眉毛:“就你会吃。”
嘴上这么说,谢老太还是没绷住脸上故作的气恼,去把珍藏卖钱的山栗子拿了出来。
山栗子剥壳拍扁,淘洗干净一股脑倒进炖鸡的大铁锅,没多久就冒出了一股香浓的甜香。
所有人都控制不住馋虫眼巴巴地望着,谢锦珠把灶里的柴捡出来一些,小火慢炖的同时唏嘘道:“要是再有些白面做成饼子就更好了。”
白面饼子泡了肉汤,松软弹牙怎么吃都香。
谢五妮没吃过那么稀罕的东西,咽了咽唾沫:“真那么好吃啊?”
“当然了。”
谢锦珠刻意逗她,慢悠悠的:“先来一碗浓浓的鸡汤,时不时还能咬到炖得软烂的山栗子肉,又甜又软烂,浑身都热乎得发烫。”
“喝完了汤,再来一块炖得软乎乎的鸡肉,轻轻一口就咬下来了,随便一嚼就能下肚,吃一口还想第二口。”
“等肉吃得差不多了,就来块白面饼子,饼子蘸了鸡汤和碗底的山栗子碎,那一碗下去简直……”
“吃饭了。”
王氏艰难地压住笑戳了戳谢锦珠,揭开锅盖喊:“都快过来,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