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总,我天天出去打鱼,你还不认识我吗?”
“天天出城的多了,我哪能都认识!”
他们刚刚从粮仓过来才几天,所以不可能认识城里城外天天进出的人,汉禹才敢这么说。
“不出去打鱼 ,明天我一家人咋办?”
“那我管不着,三天内不允许出城,你回去吧。”
“老总啊,你就行行好吧。”
“你要抓鱼,还不会到塘堰那里看看吗,现在出不去。”
“那里的鱼太小了,没人要,不值钱。”
“你再啰嗦,把你关起来!”他一下子被纠缠的烦了,开始怒吼起来!
汉禹也就不再言语。
因为他听清楚了,是最近三天时间里不许城里的人出城门,那么这三天里,韩坤的大部队不会马上到来,在这个时间段内大有文章可做!
因为,按照约定,今天晚上开始,茂林寺的人马就会陆续到达,到时候就可以一起实现目标了。
汉禹离开城门楼,再次到塘堰那里看看。
他走到水门上方,把渔网撒了下去,然后在上面走动着,却不是关心粘网的动态,而是观察水门下方的走向,无意中又看到了那个窝棚。
搭眼一望,在塘堰下面,还有不少这样的的小窝棚,彼此间的距离也不是很远,因为菜粮都收完了,里面也是早已经没有人居住。
其实,所谓“居住”,也就是看护园子,是防止别人来偷菜偷粮食的,现在都收完了,这些窝棚也就完成了当年的使命,明年春天再修一下就可以继续住人。
这条小河沟是直通弹药库的,这一点毫无疑问。但是,淤积已久的水门,该怎么才可以打开呢?
茂林寺的兵不多,即使全部出动,也无法与现在的城内驻军正面对抗,借助水军是唯一选择,可是又要不伤害老百姓,是值得思考的事情。
他看看天上,从西面上来的云彩虽然走的很慢,但是已经把山头罩住,而且没有风,看起来雨不会小,而且不是很急的那种雨,应该是所谓的“凄风苦雨”。
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打不开水门 ,但是老天爷可以帮大忙,老天爷的力量大啊!
他有了新的想法,既不伤害老百姓,又可以歼灭韩坤部队,进而占领雄关城的完整战略战术。
他走到渔网前,拉着渔网慢慢向上提着,果然,里面的鱼不多而且多是小鱼虾,也难怪人们都到外面打鱼卖鱼,而不是在城里的塘堰里面了。
放生吧。
他抖抖渔网,把里面的鱼虾全部放到了水里。
远处的一位垂钓者看他的动作,对着他哈哈大笑起来:
“今天闷热,鱼都到中间水深处去了,边上没有鱼。你这种粘网今天逮鱼不行,得换个渔网才行。”
汉禹向他点点头,没有说话,背起箩筐慢慢离开了。
他也要回去睡觉,傍晚还要出去迎接自卫团呢。
慢慢的,天黑下来。德林先醒了,他感觉今天睡得特别舒服,好像全身一下子有力量。
他看看旁边床上打着呼噜的汉禹,没有理他,自己到外面买回饭菜准备开吃,却不料刚刚伸出筷子,就被汉禹夺走,还很不高兴的说:
“今天帮你卖鱼,还不好好酬谢,自己吃饭呢,不像话!”
好歹德林拿来的是两个人的饭菜,也知道是在开玩笑,于是又拿出筷子,二人很快的吃着。
“知道吗?”
“什么?”没头没脑的话让德林昏头昏脑。
“速战速决。”
“嗯。”德林还是没明白他的意思,嘴里含着饭,就“嗯”了一声。
“今天夜里你接着睡就行,半夜我要出去一下。”
“嗯。”
“我回来之后, 你再睡觉。”
“你要去哪儿,要不我替你出去吧。”
“现在只许进不许出,大晚上的,你出的去,又进的来吗?”
德林语塞。
吃完饭,汉禹把从营房“借”来的匣枪掏出来,也把短刀带好,与汉禹耳语了几句,然后把它们放到箩筐中的渔网里,慢慢溜达着走出客栈。
此行的目标,是弹药库下面的泄洪道,他已经观察的非常清楚,一个人完全可以猫着身子过来过去的,现在的他就是要从那里出去,迎接自卫团的到来。
云彩走的太慢了,现在头顶上还没有任何的云丝,就连风也很小,看来,这场雨要到半夜了。
果然,弹药库后面的树林是一个非常好的隐蔽地点,只是地势太低,不适合自卫团在这里作战,而且地上长满了黏人的拉拉秧和茂密到纵横交错的青蒿,和一介不知名的小灌木,很难走。
汉禹从树下钻进灌木丛,在里面用短刀不断的切割着。
别说,这小刀确实锋利,刀锋所及,藤蔓和蒿草纷纷落地,汉禹就脚踩着这柔软至极的“草毯”,到了城墙的下面。
别说,这个城墙下的泄洪道,还几乎就是为他准备的。
是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篦子挡着,也就一人宽一人高的样子,他用小刀在左右两边轻轻划了几下,铁篦就歪了下来。
他轻轻用手接住,然后把箩筐送出去,自己再钻出去,回身又把铁篦原样放好,好好看了看,才背上箩筐,一溜烟的向着城外的土地庙奔去。
雄关城的土地庙在城的东北角,四周全是庄稼地,已经掰掉棒子的玉米秸横七竖八的躺在那里,也没有打成捆,站在土地庙旁边一眼可以看出去很远。
汉禹回头打量了一下城墙,距离也有二里多地,如果仔细看的话,完全可以看的很清楚。
他心中一紧,这个开阔的地形太危险了,万一被城墙上巡逻的士兵瞧见,哪里还有秘密可言啊?
自卫团的一举一动,人家在城墙上都看得清清楚楚,这可不行!
不行,要预先想办法!
靠近土地庙不远,距离城墙也就不到一里地的地方 ,那是一片坟地,高低不同的坟丘,参差的松柏树,正是隐藏的好地方!
他立刻带着箩筐到了坟地边缘一个大坟丘的旁边,蹲下身子,开始假寐,其实是在思考着下一步的行动。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一阵风吹过来,身旁的松树开始摇晃起来,发出飕飕的声音。
天助我也!
城墙上巡逻经过的士兵,刚好经过汉禹的上面,他们提着气死风马灯,走路的声音汉禹都听得清清楚楚。
他们听到骤然起来的风声,议论不已:
“看起来要下雨了,我们是不是也应该进去躲雨了啊。”
“走完这一圈也过不来雨,反正也就还有半个时辰就换岗了,现在也是不让回营的。”
“连长刚刚提成副营长,今天的脾气就那么大,打了三个兄弟,也太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