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有风云变幻,但这些都与我无关。
我就是个局外人吗?
——“不然呢?”
——“还有我们真的很想问你,为什么非要跑到别的地方治理?”
——“自己家不管吗?是不喜欢吗?”
这个嘛,你知道什么叫病毒扩散吗?
不根治问题的源头,在自己家就是闭门造车。
再说了,在自己家也不是想说啥就能说啥的啊!
思维混乱一点,没啥不好的!
——“那你解决我们这里的问题了吗?大言不惭的家伙,连个存在感都没有!”
好吧,你们说的对,我也许真的不适合这一行。
英雄这个行列,就不是给我这样的屌丝准备的。
除非……真的有外星人,而不是无休止的噩梦。
……
翻开实验手册,找一找问题到底出在哪,虽然这本笔记已经被我烧毁,但还是依稀记得一些重点片段。
枞洲枝繁叶茂,别说……还真的挺符合现代天竺的大部分地理特点,当然要除了那些恶臭和烂人。
如果九洲真的要映照进现实,那我将是唯一清楚历史发展方向的人,当然我也改变不了什么,只是个所谓的旁观见证者。
要我真的猜对了,早知道就不把实验手册烧毁了,这不是临考试前把笔记全毁了的作死节奏吗?
唉,我就活该,就不该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无助已经救不了我了,绝望应该勉强合格。
面对控制不了的情况,终于我也打算顺其自然了,反正应该和外星人的剧本设定的差不多……
呃,应该差不多。
这些孩子,他们这些不人不神不鬼的怪胎,如果真的想彻底颠覆世界的诟病,也是一件好事吧。
世界乱套是和平的前提,历朝历代都是这样过来的,相比之下我那点小私情又能算得了什么?
我就当,自己的家已经死了,我也死了就行了。
等下一世的轮回,再拥抱幸福也挺好。
我的胸怀已经很大了,被三尖两刃刀刺穿胸腔的那一刻,我可能就已经很大气了。
还是当代二郎神亲自刺的,这是多大的荣幸啊。
哼,被迫的……去他妈的生活!
其他的还管个屁,世界要是真的变好了,说不定外星人就不会再乱找事、乱害人了。
世界趋于平衡,再也没有积怨,没有绝望,人类一定会进入一个鼎盛时期……
在宇宙面前争得头矛,如果顺利的话。
也不会,再出现又一个袁屠了。
……
“他们必须死!”
……
不用怀疑,这个声音就来自袁屠的真心,当然上面的也没有作废。
这些都是他,因为他是个活生生的人。
压抑本性,很难的。
先不说之前的那些噩梦,就是现在眼前的一幕,就已经足以让他再度神经错乱。
精神错乱需要什么理由,这里就懒得解释了。
咳咳……
这又是怎么了?
为什么要杀了吴释?
黑白无常你们脑子有病吧,为什么要多生事秋,还嫌某人不够疯?
那只小手穿透吴释腹腔的那一刻,袁屠已经麻木到眼睛都不会眨了,还差点忘了怎么呼吸而把自己憋死。
呼吸逐渐微薄,可是袁屠感受不到极限的窒息,反而慢慢的开始适应没有氧气的状态。
“又咋了这是……别再来烦我了行吗?”
除了全身颤抖之外,好像袁屠也没有什么不对劲。
不对劲的,其实还是周围——
枯败的寺庙已经慢慢如烂泥般融化,天上血红的乌云散开一角,将黑色的光线照射在懵懂的百里齐阳身上。
“黑色的血?黑色的……人”,这一刻,百里齐阳才搓了搓手里的血,慢吞吞的有了点反应。
手足无措的看了看堆满脚边的烂鱼,然后提着手里黏糊糊的长枪,摇摇晃晃的躲着尸体走了出来。
红色的头发还是黏在一起,看不清状况,用手揪了揪才把变得漆黑的眼睛露出来,疑惑的望了望四周。
困惑的嘀咕道,“怎么都是黑色的……那又是谁?”
百里齐阳盯着徐巴尔看了半天,愣是脑子里半点印象都没有,甚至于自己为什么在这都不知道。
黑漆漆的眼睛只能盯着,眼前这个穿着打扮都很奇怪的大哥哥,在熟悉又陌生的感觉下默不作声。
“这只是一次入门考试,你累了,休息一下就记得了”,大哥哥的声音很温柔,很耳熟。
“考试?那真的挺累的,我好困……好像有很多人在我耳边嗡嗡叫,好催眠……”
眼皮子在风声下打架,站不住晃了几下,百里齐阳就直挺挺的倒在了大哥哥的怀里,然后就睡着了。
黑色的火尖枪也开始收缩,变回了警棍的精悍短小,将黏在外表的血泥给刮掉,落在地上就是一个孤头坟墓。
“好好睡一觉,醒来一切就都准备好了”,徐巴尔像哄弟弟一样,拍了拍百里齐阳的肩膀。
而后摇了摇铃铛,轻声笑语道,“清扫完毕,我的诅咒者们接受制裁吧……”
铃铛响了几下,将余下的幽灵迁退,随后戛然而止带走了烂泥里的死神。
死神走后……
寺庙悬挂的铃铛也炸然碎裂,坠在地上被老鼠青睐,舔舐着、追捧着、撕咬着。
袁屠冷冷的瞥了一眼,然后再回过头。
发现吴释的身体好像也碎了,和镜面一样,裂出金色的纹路。
甚至和旁边根本没有接触的立柱,一起在一个维度上碎了?
小鬼这一击好像打在了屏幕上,连同袁屠的维度也碎裂了,人稍微一动弹,整个世界都碎了。
你动摇了,就碎了。
整个世界的碎片,都满满当当的堆在深渊的凝视尽头,某人的心一不坚定就又开始颠簸、重建、回溯。
最后闪现着,出现一片稻田的景象,然后经久不忘的在脑海里流转。
直到稻香溢满脑子……
这感觉,很像是关掉屏蔽器,重开了一个新的心境与空间世界。
所以说,吴释真的是假象的屏蔽器?
也合理,毕竟骗子,就是自带谎言掩盖屏蔽器的存在。
……
“不能杀!”
袁屠突然惊醒,也可能是突然睡醒,一下翻身坐起来。
看到周围的陈设之后,袁屠只是撇撇嘴低声骂了一句,然后就很冷静的给了自己几巴掌。
“嘶……没做梦?嗯好,妈的,我他妈的又变年轻了”。
袁屠看着衣柜镜子里的自己,认得出,这是比做神明警察时还要年轻的样子,大概十七八岁。
这会还没毕业,一身反骨,正好可用来对付外星人的恶作剧。
家里还是没人,没有父母,当然也没有妻子和孩子,袁屠还是屌丝、一个。
既然又返老还童了,为什么这次改变了出生地,而不是像上次一样直接原地复活呢?
难道吴释的死,真的破局了?
可是破了什么局啊,这也没有说明书啊!
袁屠不再是活神了吗?
实验室什么的都与他无关了吗?
神明和外星人都不会再找他麻烦了?
袁屠是正常人了?
“但是我的家还是没能回去啊,这就是我成神之前的家,可是……重要的人呢?”
袁屠拖拉着奥特曼拖鞋,穿着肥肥大大的潮流衬衫,在房子里四处寻觅。
除了人变了,屋子哪哪都没有任何变化。
总感觉袁屠像是鸠占鹊巢,把原本自己的一家子都杀了,然后来自未来的年轻的自己又住了进来。
站在屋子里,对于袁屠来说,完全就是扯淡的祖宗!
“这都哪跟哪啊,我现在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妈的……老婆不让说脏话,孩子……!”袁屠下意识的骂出口,又下意识的捂住嘴。
但是厨房没有飞来拖鞋,客厅也没有孩子们天真的嘲笑声,阳台的茶桌上也没有父母的唠唠叨叨……
屋子里就他一个人。
“返老还童的年少轻狂,可真好啊,妈的,连说脏话都没人管了,太棒了!哼……”
袁屠踢掉奥特曼拖鞋,一下瘫在了沙发上,仰头看着天花板上的吊扇,灰扑扑的和现在的自己特别贴切。
记得最后一次上班前,老婆还嘱咐过,要好好清理一下电风扇,上面都是灰对老人孩子都不好。
“让我上去打扫,就不怕我把灰吸进肺里身体不好?老婆大人,你可真心疼我……”
袁屠自言自语的说着话,习惯性的扭头看相片的时候,还是只有自己。
傻乎乎的呲着大牙,自己看着都膈应。
哪看哪烦,袁屠就掏了掏口袋拿出手机,很敷衍的翻了翻。
可能是在麻痹自己吧,平常下班刷刷手机,是最能找存在感、也是最廉价的娱乐方式了。
手机屏保放着的,还是保佑平安的祈福符纸,可是现在袁屠只觉得很讽刺。
“呵呵……哪里需要什么神明赐福,只要人不作恶,幸福就会跟下雨似的降临好吧?!烦死了……”
十七八岁的身体,承载着八九十岁的老人心理,把袁屠弄着既热血又颓废,完全就是个疯子。
莫名其妙的就会气血冲动,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好来把这正常又诡异的世界打破,也许就能回家了吧?
袁屠百无聊赖的瘫着,翻阅着来自未来也来自过去的信息,越刷越无聊,然后——
突然一声电话铃声响起,上面清清楚楚的显示着……诈骗电话,警戒!
袁屠乐了,“来得真好啊,看我不怼死你!”
免费的骂街渠道来了,身为青春年少的血气少年,怎么可能不骂几句这些骗子,来解解瘾呢?
迫不及待的接起电话,然后静静地等待着对方先开口,还特意打开免提让整个屋子都能听见。
“喂,您好!请问听得见吗?”
“听得见,一家子都听得见”,袁屠把手机放在桌子上,然后拿起旁边老婆讲课时用的小蜜蜂,开足马力对准了手机。
“好的,这里有一通录音要放一下,开始了……喂!袁屠你死哪去了?!”
袁屠愣了,嘴巴对着小蜜蜂半天说不出话,然后突然把小蜜蜂一扔。
激动的问道,“骗子……不,不对!吴释?你丫的没死啊!”
……
稻香四溢,大学的校园里有了这样的风味,绝对是最好的装点。
毕竟,民以食为天,地立心,少了哪顿都不行。
“咕咕咕~~~”
“好饿啊,为什么还没有下课啊……”
闻着错季的稻香,上着课,是最煎熬的饥饿酷刑。
阶梯教室里正在上课,什么马克思列宁主义,资本家从出生就是流着血的贪婪……昏昏欲睡的讲解着高中就学过的东西。
这滋味,跟嚼高中剩下的口香糖一样,又香又臭。
到底为什么要讲解一些,在网上随时可查的东西呢,这不是浪费资源吗?
“好吧,也不是所有人都会去查这样的资料的……我还是别多管闲事了,自己挂不挂科的都难说”。
“那位同学!请不要东张西望,看黑……算了,你仔细听就好”。
讲台上的老师刚要发火,却在看清女孩的时候,突然尴尬的变了卦。
对此,本来就很无聊的同学们,自然要借着机会八卦一二。
“她谁啊?连老师都不管她……”
“不认识,应该是新来的美女,说不定背后有人呢,所以老师才……”
“你们瞎说什么呢?没看见这女孩眼睛是盲的吗!懂不懂什么叫尊重!”
“真的?我看看……好吧,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老师对她这么放松,抱歉抱歉”。
“……哎,她一个盲人还来读正经大学,说真的,她能毕业吗?”
“估计挺难的,不过长得这么漂亮,只要想的话,可能也不难……对吧?”
“有道理哈……哈哈哈,确实长得好看,有点混血儿的感觉,皮肤真白啊”。
“满嘴喷粪,管好你们自己吧!天天议论别人……”
“你这疯婆娘干嘛呀?不就是开个玩笑嘛,你们女生可比我们玩的花,什么耽美拉拉的,我们就只是背地里聊聊而已”。
“别拿我们女生和你这样的男生比,我们才不稀罕……你就算是和大部分的男生比,人家也都比你们这样的老鼠屎,要强百倍!真是拉低了我们学校整体男生的水准,呸!”
“就是,懂不懂什么叫尊重别人,也是尊重自己,以后我们可不敢和你们玩了,掉价!”
“你是不是男人,装什么装?你和这群女生我看才……”
咚咚咚——!!
“哎哎哎,别聊了,认真听课!真没礼貌……好了,我们讲到资本主义国家的根本……”
“恶心……!”
“切,别理她,封建的丑女人……你的水我喝口,准备下课了”。
“送你了,我嫌脏!”
“嘿你个装逼的,我稀罕你的破水啊?还你!我自己又不是没带……”
“带水了还喝别人的……真不要脸”。
“过来点,这俩都不是啥好货”。
“切……咕咚咕咚,哈——”
叮铃铃铃,下课了。
同学们收拾好书本,正要离开,突然一个男生从座位上摔了下去,还口吐白沫。
“咳咳咳……呕吼吼吼……”
“怎么了怎么了?癫痫发作吗?”
“快叫老师!”
“老师!老师,这人好像发病了!”
“什么情况,他这是咋了?有病史还是吃坏东西了?舍友呢,舍友过来!”
“我们起晚了赶早八啥都没吃,他……就喝了一口水,还是隔夜的”。
“快送医院,应该是中毒了!快,打120!”
“都散了,都散了,都不许乱传……”
救护车来了,人被抬走了,同学们也都陆陆续续聊着天走了。
……
走得最慢的当属不方便的,盲眼女孩拄着拐杖,摸索了半天才走出教室门。
然后站在风口,轻飘飘的说道,“活该,下一次你可就没有这么好运了”。
水声兮兮,浪声荡。
矿泉水瓶里的水生们,被风声吵醒,摇摇晃晃。
作完恶,就悄然变成云朵,从封闭的瓶子里无声飘散。
变成比云白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