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开练习册,没有答案,也没有可以扫码的二维码,除了题目就是题目。
而且这些题目还毫无顺序可言,说好的考试大纲呢?
又玩人,为了让大家挂科真是什么手段都用上了,袁屠所处的这个学校太恶心人了,世界上还能再找出同样奇葩的损招来吗?
哎,还真能。
不信你看书上的这些题目,涉及世界上的各个地区,包括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和扩展力,最糟糕的是完全不受做题人的控制。
脑子里想的,手上写出来的,和书上描述的完全就是不同的维度空间,硬凑都凑不到一起。
所以你说怎么写?
干脆不写,那怎么行,不写就是犯罪,就是对自己人生的不负责任。
你敢交白卷吗,你是众生,你是主人,虽然没有太多的话语权,可是好在环境中被营造的假象还是能骗到你的!
不是吗,那为什么偏偏是你坐在这本书的面前,是你执笔来书写毫无逻辑的传奇,都这样了,难道你还能说你没有上当受骗吗?
承认吧,你已经陷入这个世界的陷阱,只能自己想办法逃出来了。
该怎么做呢?
答题呗,随心所欲的写下去,别约束自己混乱的思绪。
乱又不是错。
袁屠也很乱啊,他好像发现自己被耍了,还是被自己给耍了。
这么说吧,这本练习册上的题目呢是他自己出的,而且他事先也知道自己要做这套练习,可是……
他忘了给自己留答案了,而且记忆里原本排好顺序的题号也都被打乱了,他自己都做不出来了!
所以他恍惚啊,怀疑啊,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是自己设置的时候就出现纰漏了?
还是……就连这个问题,也是他事先设置给自己的?
袁屠已经完全找不着头绪,可是自己的大脑明明白白的告诉自己,“眼见为实”。
可,内心深处总有一股莫名其妙的忧虑,和做题做跑偏的焦急。
只凭感觉当然没有说服力,袁屠自己也很纳闷,当初最原本的自己,到底给以后的自己下了多少个套啊?
事到如今,袁屠觉得才碰到两三个坑而已,这以后的日子又该怎么过呀,愁人。
还有,这手头的任务和最近的记忆,袁屠到底该不该信呢?
要是不做的话,会发生什么。
要是都按照脑海里的要求完成了,又会怎么样,自己不会又失忆一次吧?
脑子应该是不能再信了,它会骗自己。
生理反应只能当做参考,不能总是依赖。
那就只能随心,从心,不要怂的跟着自己的灵魂感觉走。
还要多尝试变换角度,变换阵营,变换身份和思路,这样自己才能掌握住情节的发展,不至于自己把自己给绕晕了。
对,只信自己,能叛变就叛变。
……
袁屠再次走出警察局,感觉自己的脑子又换了一重保障,便看着手里的小炉子沉默。
世界还是那么平常,一点点的小波浪什么都没有引发,再度被平淡的日子逐渐抹去了锋芒。
好吧,又是一个新的开始,该做点改变了。
“不能一直被牵着鼻子走”,袁屠慢慢走着,然后走进了一片安静的小公园,找了个靠椅坐了下来。
把小炉子放在腿上,然后从挎包里拿出那本小册子,在手里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把书本塞进了炉子里。
阳光下鲜红的纸张被吞没,盖上盖子,就好像这血本来就没存在过一样,那个记忆里的老人也根本不会死,因为他本来就不存在。
像写错的笔迹,擦掉了,就被认定为不存在了。
塞进去之后,好像也没有什么反应,于是袁屠又把盖子打开,拿出书本翻了翻,上面的痕迹也是丝毫未变。
袁屠疑惑着继续尝试,“打开方式不对?再试验一次,这样……?”
之前是竖着放进去,这次就改为横着放进去,等了几秒……
“还是不对”。
袁屠一手拿着书,一手拿着炉子,闷头在公园里想了半天,结果啥都没干成。
“我记得……好像炉子什么炸了?这是哪一章说过的……”
袁屠烦躁的拿掉了眼镜,然后继续闷着头努力回想,“啥意思呢……这里面的逻辑究竟是什么?愁死我了”。
逐渐忍不住的开始抖腿,手心攥得都是汗,然后越来越使劲,越来越使劲……
砰——!!
“什么情况”,袁屠猛得回过神,发现手里的炉子被自己捏炸了?
这不是高空坠落都坏不了的东西吗,怎么可能被手捏碎,难道。
“我不是人?!”
他居然才知道……也是奇了。
袁屠莫名其妙的震惊了一下,然后手抖着把碎片和书都扔到了地上,随后便开始捏着自己的手检查。
摸索着检查完全身,袁屠还真的在自己的手腕上发现了一处异样的痕迹,是一个手环模样的勒痕,看起来有点年岁了。
这个印记好眼熟,袁屠盯着看了许久,都忘记自己没戴眼镜了,其实他什么都看不清楚却还是挪不开眼。
这么长时间他居然都没发现,他到底是不是袁屠啊?
又是哪个袁屠,十七八岁,二十多岁,还是三四十岁,疑惑着早就是个风烛残年的老疯子?
太乱了,还是略过吧。
袁屠把袖子放下来,然后捡起地上的碎片和书本,仰头叹气的拿手遮住眼睛,嘀咕都不会出声了。
“唉……愁啊”。
眼镜被随意的搁在座椅上,随意的不能在随意,可是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先别笑,这个问题也是值得较真的,毕竟在人类优先选择出合理行为之前,这个问题足以困惑一个远古人一辈子。
所以,眼前现在看到的先别下结论,一切奇迹皆有可能发生的。
眼下只能这样了,等一会去火化场送他最后一程吧,然后找个工作,先养活自己再说。
袁屠还能怎么想,这已经算是比较积极向上的了,要是一冲动他把自己也给捏爆了,就啥都没得看了。
……
做完笔录回到家,马寒寒只觉得浑身不自在,可能是被白天那一幕吓到了,就赶紧洗洗睡了。
换掉染红的白裙子,里里外外的好好泡了一个澡,然后就躺在沙发上看电视,试图让自己忘掉那些烦恼。
电视剧也都千篇一律,电影也没啥好考究的,动画片太过于美好,拿着遥控器翻了半天,啥都看不进去。
就算是这样马寒寒还是没去睡觉,就呆坐在沙发上,盯着电视主页躺了半个小时。
直到门锁被打开,许??拎着又一口同款的麻袋回来了,看马寒寒还没睡。
便放下钥匙,拿着麻袋坐到了沙发上,“还不睡吗,明天不用工作了?”
马寒寒看向地上的麻袋,没说话,“……”
许??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摊摊手解释道,“哦,你先前买的丢了一个,我给你带了一个新的同款,我应该没拿错颜色吧”。
“那个人是不是你杀的”,马寒寒冷不丁的来这么一句。
许??把随意摆放的双手合拢,然后抿抿嘴看着她,“是,但这也打破了你那个噩梦里的预言不是吗?结果是好的就行”。
马寒寒看起来脸色不太好,喘气也是很沉闷的,“我不是指责你,这件事毕竟是我开的头,只是觉得……太不公平了而已”。
许??扭过头看着地上的麻袋,搓着手指说道。
“公平?你说的公平只是一个维度的看法而已,那在我看来,你活下来能改变整个娱乐圈的风气,这不是更有价值吗?这对于整个社会有什么不公平的”。
“……但愿真的是这样”,马寒寒垂下眼眸,然后起身靠在沙发上,盘着双腿。
然后她拿起麻袋,探头往里看了看,接着又倒过来使劲甩了甩。
这一次,里面好像有东西掉出来了。
东西落在瓷砖地面上的声音很响,让两人同时都注意到了,许??更是疑惑。
捡起了地上一块类似瓦片的碎片,然后疑惑的说道,“我没往里面放东西啊,这是哪来的?见鬼了”。
“能不能不开玩笑”,马寒寒不满的踹了他一脚,然后夺下瓦片放在手里仔细观察。
这碎片油光瓦亮,质地很硬,像是金属制品的残片。
许??又拿起麻袋看了看,里面确实没有其他的东西,但奇怪的是……里面收集的怨气都消失了。
“寒姐,我们收集的念想都不见了,是不是被这东西给吸收了?”
马寒寒拿着碎片翻来覆去的看,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的能量变化,“不可能,这就是个普通的碎片,你能感觉到什么吗?”
“没有……那是因为什么?难道我真的做错了”,许??有些泄气的丢掉麻袋,随手扯了下手腕上的狼牙手环,就算是发泄了一下情绪。
按理说,随心而动的行为是不会出现大的差错的,之前也都没发生过类似的情况,怎么这次就不一样了。
难道,心神又变卦了?
马寒寒也没头绪的愣着,手里的碎片顿时显得烫手许多,不祥的感觉逐渐从它小小的身躯里蔓延而出。
“那眼下该怎么办,要是以后都出现这种情况,我们不是只能白白的等死了吗?不行,我要试一试再说”,许??急忙站起来,着急想要去验证自己的猜想。
“等等!许??,我可能见过问题的关键,那个人的那本书”,马寒寒突然拉住许??,激动的说道。
“什么书?哦……我也有印象!是那个……老头,咳”。
“都怪你,看来我们还是要去赔罪了,你打头阵!我垫后”。
“寒姐,你这落井下石的速度真快哈”。
……
袁屠出去一天啥都没干,颓丧的原路返回警察局,一进门就看到昨夜的那个警察站在台前,似乎是在等自己。
一看到袁屠,警察就放下手里的茶杯,冲上来说道,“你总算回来了!快,出事了,跟我走”。
袁屠不解的被拽着走,连忙问道,“怎么了?难不成是诈尸了?!”
“性质差不多,快跟我走”,警察头也不回的拉开车门,然后示意袁屠赶紧上车。
“不是,警官,诈尸这样的事你找我也没用啊,这要不还是找个道士吧?我应该能摇到人”,袁屠坐到后排,趴在车座中间的位置,努力争取更加妥当的方法。
“别废话了,你是唯一的亲属,你不去谁去,坐稳了”,警察并没有理会袁屠,而是插钥匙启动油门,然后一脚油门就冲了出去。
车轮滚滚的摩擦,袁屠听到剧烈的轮轴滚动声,然后一不留神就被甩到了后排的座位上。
挎包里的碎片稀里哗啦的碰撞,袁屠担心万一摩擦起火什么的,于是就把小册子拿了出来,攥在手心里紧张的看着车前进的方向。
能有什么重要的事,能让警察这么着急,要是真的诈尸了应该就地正法呀!
失去灵魂的躯体不值得留恋,袁屠早就习惯了顺势而为的心态,所以这个想法对他来说也不算邪恶。
眼下只要不威胁到自己的小命,都不能算是邪恶。
“但愿也别伤到其他人……罪过,罪过”。
一路风驰电掣到了火化场,一伙工作人员已经退了出来,似乎里面的情况不容乐观。
袁屠很快下了车,被拽着往火化场里走去,顺带着还在挣扎,“我说警官,要不我自己进去就行了,你没必要跟我一起冒险,哎哎,慢点”。
一进锅炉房门口,袁屠就闻到一股特别的味道,区别于皮肉烧焦的味道,似乎是草木药材的香味。
有点像是炼丹……
袁屠看着被炸开的炉子,探着头往里看了看,“不会吧,老爷子你别闹啊……”
走到足够近的位置,袁屠在火焰之下确实看到了几颗圆滚滚的小东西,五彩缤纷还闪着光。
原本火焰高燃,结果袁屠一靠近就慢慢熄灭了,那几颗丸子暴露在空气中,逐渐收敛了异彩纷呈的光芒,最后变成了黑色。
所以你说,这到底是骨灰呢?
还是吃的药丸啊?
袁屠也不敢下定义呀,连下手拿出来都不太敢,这不礼貌。
最后没办法,人家殡仪馆还要工作呢,总不能一直等着你吧。
袁屠最后带着防火的手套,小心翼翼的把丸子拿了出来,拿在手里半天不知道发在哪……
就只能先找个塑料袋装起来,然后再挣钱买个像样点的骨灰盒了,真是作孽。
“对不起,都是我的罪,但愿……不对,是奢求——保佑我,能找到合适的路走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