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首长。”
张向南敬了个军礼，转身离开了前线指挥部。
回到驻地，张向南没有和同僚叙旧，也没有和属下联络感情，甚至连庆功会都顾不上参加。
叫上了以前的警卫员，开上一辆军用吉普就离开了驻地，一路向北驶去。
“营长，我就知道，您一定不会叛变，咱们二营一直没有安排新营长，而是由团部孔政委兼任。
兄弟们都知道，营长的位置一直是为您保留的。
不过您这次立了大功，以后肯定要高升，肯定不可能再继续留在二营了。
营长，等您高升了，一定要把我调过去啊！”
路上，张向南的警卫员李立新一边开着车，一边喋喋不休的说着，脸上的泪水怎么也擦不干净。
“好啦！一个大小伙子，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你要不怕我训练练得很，就跟着我吧。”
李立新从十八岁入伍就跟着自己，现在已经二十五岁了。
还是旧人用着顺手，如果没有必要，张向南也不想换警卫员。
“我不怕训练苦，练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弟兄们都知道，营长是为了我们好，不想我们死在战场上。”
听到张向南愿意带着自己，李立新非常高兴。
自家营长除了训练时是活阎王，其他时候特别体恤下属，他的津贴，一大部分都打给了伤残战士的家属，这在部队里不是什么秘密。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营长还很年轻，这次又立了大功，以后的前途不可限量。
只要能一直跟着他，自己这个警卫员也能平步青云。
“你好好开车，我先睡一会，等你开累了我来替你。
咱们除了吃饭加油和上厕所，昼夜不停，争取早一点到家。”
从缅北回来，张向南归心似箭，心早已飞到了家里。
自己执行秘密任务之前，收到了家里的来信，妻子苏红又怀孕了。
这个还未曾见面的孩子是三小子，还是他心心念念的娇闺女，他还不知道呢。
……
张向南日夜兼程，张曙光在姥姥家喝得昏天暗地。
得知张曙光有了工作，已经能养家了，四个舅舅也不再把他当孩子看，拉着他们的大外甥喝了个昏天暗地。
“姥爷，舅舅，真的不能再喝了，再喝就醉了。”
今天中午喝的，是以前粮食够吃时，姥爷家自己酿的口粮酒。
唯一的特点就是劲够大。
“大外甥，你必须再跟大舅喝一个，大舅今年快五十了，你姥姥姥爷身体还算硬实，儿子和儿媳妇都孝顺能干，孙子孙女也有了，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娘，
你娘是我唯一的妹妹，不说从小娇生惯养吧，也没让她吃过什么苦。
你爹出事以后，她又说啥也不肯回家来，这三年，她吃了半辈子都没吃过的苦。
现在好了，我大外甥长大了，能照顾你娘和你弟弟妹妹了。
大舅高兴，大舅从来都没这么高兴过，咱爷俩再喝一杯。”
大舅苏振山，拉着张曙光真情流露。
“大哥，你喝醉了，跟孩子怎么什么都说啊！”
大哥当着自己孩子的面，还说让自己离婚回娘家的话，这让苏红有些尴尬。
“我没喝醉，我说的都是实话，当初是咱们看走了眼，给你选了这么个男人。”
“大哥说得对，我就是捞不着他，他敢现在出现在我面前，你看我能不能打死他。”
“我当时就说，给妹妹挑男人，不能挑太好看的，太好看的不靠谱，你们都不听，现在后悔了吧？”
“害咱妹妹吃了这么多苦，他这辈子最好是别回来，不然这件事没完。”
三年多过去了，提起张向南这个妹夫，四个大舅哥依然恨得牙根子痒痒。
几个表哥毕竟是晚辈，他们的爹和叔伯声讨姑父的时候，顾忌姑姑的面子，他们倒是没有搭话。
“四位舅舅，你们说的都对，如果我爹哪天回来，我第一个替我娘出气。”
敌众我寡，打不过就加入，张曙光毫不犹豫的加入到了舅舅的阵营当中。
人家的妹妹受了这么多苦，总不能不让人家发牢骚吧。
而且别看姥姥家人多势众，可从来都不是不讲理的人家。
当年只是怕闺女在张庄受苦，才想着把她接回去，可不管他们对自己的父亲怨念再大，也不曾迁怒到爷爷奶奶身上，依然对他们兄妹三个疼爱有加。
“大外甥说得好，舅舅们没白疼你，你娘也没白遭这几年罪。”
张曙光这么一说，就更合几个舅舅的胃口了，拉着他又喝了起来。
最后，还是姥姥胡巧珍把舅舅们骂了一顿，才算是勉强结束了这场酒局。
张曙光没有厚此薄彼，在姥姥家也说了可以收购山货的事情，姥姥一家听了自然欣喜万分。
解放前姥姥家就开始做豆腐，几个舅舅也做过走街串巷的货郎，骨子里就有做生意的基因。
现在停掉豆腐坊，安心下地挣工分，也只是因为粮食短缺，豆子很难收购的原因。
听到张曙光说，山货可以换钱，也可以换粮食或者布料之类的东西，整个苏家都在蠢蠢欲动，恨不得现在就进山。
喝完了酒，张曙光的脑袋昏昏沉沉的，在表哥床上睡了半下午才醒了酒。
张曙光起来的时候，姥爷和四个舅舅已经起来了，正在堂屋里和娘说话。
弟弟妹妹不在姥姥家，跟着几个表侄表侄女出去玩了。
六七十年代，不存在不放心孩子出去玩的情况。
能在孩子出门之前，交代一句别去河里玩水，就算是细心的家长了。
“大外孙醒了？口渴了吧？赶紧过来喝口水。”
张曙光坐在姥姥身边，端起一碗热水，小口小口的喝着。
等弟弟妹妹玩得满头大汗的回来，太阳也快落山了，张曙光询问了母亲要不要现在回去。
“回什么回？吃了晚饭再走。”
不等苏红开口，姥姥就拦了下来。
闺女好不容易来一趟，老两口想要多留一会。
晚上，又炒了熊肉和鸡蛋，还用山货做了个汤，席面不比中午的差。
“姥姥，我们一共也没拿多少肉，您留着慢慢吃就好，非要一天吃完啊？”
老苏家人多，老两口对所有儿孙都一视同仁，自然不会做出开小灶的事情。
两顿饭，把张曙光带来的熊肉给吃了个七七八八。
“让你们把东西带回去你们又不肯，索性咱家就改善一下伙食，敞开了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