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是我没注意看路,你没事吧?”
两人一撞到,阮惊雀就摸着被撞的额头下意识道歉,随后抬眼观察对方的情况。
只见他身穿白色t恤,外搭一件蓝色条纹的短袖格子衬衫,下身搭配一条灰色休闲裤,整个人的气质都透露着随性与朝气,与会所里来来往往西装革履的顾客有所不同,阮惊雀不免多了几分关注。
目光落到脸上,阮惊雀总感觉自己好像在哪儿见过。
男人将手撑在装饰墙上,抬眸去看身前的女生,白净漂亮的小脸闯入视线,与记忆里的倔强身影重叠,他兴奋地拍了拍手,大喊:“嫂子!”
这莫名且突如其来的称呼让阮惊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愣怔在原地,疑惑地发出声音,“嗯?”
她又指了指自己,“请问你是在叫我吗?”
男人点头,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连连问道:“嫂子!或者说阮同学,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谢侦啊,高中咱俩认识的。”
谢侦……
好熟悉的名字。
阮惊雀仔细在脑海里搜索。
男人见她在回忆,出声提醒,“还记得吗?高中有一次放学,你被堵在一个巷子里,是我去救你的。”
记忆随着这番话逐渐明晰,阮惊雀想起来了,当初要不是对方,她根本难以全身而退。
那个时候,因为那天轮到她值日,值日完准备离开的时候遇到了班主任,那段时间成绩有所下滑,老师就叫她去办公室聊了一会儿,出校的时间便晚了些,天黑得又早,学校的走读生几乎都走完了,路上不见一人。
她像往常一样走路回家,途径一个巷口,她原本应该是赶紧迈步离去,可里头的昏暗幽深,隐隐约约透着可怖的氛围让她忍不住停下来瞥了一眼,就在这停下的几秒钟里,忽然从里面伸出一只手紧紧拽着她的手臂,下一秒阮惊雀就被捂着嘴巴拉进了巷子深处。
她呜呜叫唤,可根本没人听见。那人拽着她到里面后终于将她放开,光线昏暗,阮惊雀看不清对方的长相,也无法判断有几个人,只知道当她紧紧攥着书包带频频往后退,开口质问“你是谁”的时候,引来一阵哄笑,是男生的哄笑声。
对方笑得猖狂,说:“我们是谁不重要,你也不需要知道,听说你在学校里以清高自视,还随便勾引人家的男朋友?”
“我没有!”阮惊雀转身就要跑,没走两步又重新被抓了回去,她颤着声音喊救命,手臂却被人掐了一下,那群人威胁她,“再喊我们哥几个可就不保证不做什么了哈哈哈……毕竟这黑漆漆的,谁也看不到……”
阮惊雀能感受到那些人恶心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打量,她被吓得噤了声,又忍不住为自己说些什么,她故作冷静道:“我父母都是老师,你们难道就不怕吗?”
周围又传来一阵哄笑声,“怕?笑话,我们又不是这个学校里的人,怕什么?以为我们都像你一样会怕老师啊哈哈哈哈。”
“说,为什么要勾引人家的男朋友?”
阮惊雀反驳,“我没有!我勾引谁了你说说?”
就在这个时候,稳重的脚步声从巷子外传来,愈来愈近,阮惊雀趁机喊了一声救命,钻着空子就往外跑,她感觉后面的人已经碰到了自己衣服的面料,她奋力往前一踏,下一秒就撞在了迎面走来的一位男生身上,那人挡在了她的面前。
结实有力的手臂横于眼前,阮惊雀看到了希望。
“干什么干什么干什么?一群人欺负个小姑娘显着你了?”
“你谁啊你,别多管闲事!”
“我谢侦就管了怎么着?有意见?”
对面窃窃私语,但阮惊雀还是能听到他们的对话。
“哥,那是宁中的校霸,人狠着呢,咱还是走吧。”
一群人附和,“是啊是啊。”
被称为“哥”的那个人骂骂咧咧,“出息!”紧接着招呼他一众兄弟,指着男生身后的女生,“我告诉你,这次就先放过你,我们走!”
那人的手指未来得及收下去,就被谢侦往下一掰,眼神狠厉,他警告道:“还想有下次?我告诉你,她是我罩着的人,别来招惹她,听见没?”
那人立马变怂,“哥…哥…哥!痛…轻点,知道了知道了不会有下次!”
“滚!”
“好好好……”
他们走之后,阮惊雀道完谢就回了家。
她不知道,谢侦一直在身后默默跟着她,那也是谢侦第一次看到这么勇敢的女生,在如此境遇下一滴泪都没落,背影倔强得让他生出了几分欣赏,这人果然很特别。
他也不知道,那个说着勇敢的人会在到家后被母亲指责“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是不是偷偷去哪儿玩了?快去写作业!”,生生让她憋住了想要倾诉的欲望,躲在房间里无声落泪。
……
谈不上多好的回忆告了一段落,阮惊雀深呼吸一口气,脸上露出一抹温婉笑意,“那时候,真的谢谢了,如果不是你,我就没有那么好运了。”
许是语气过于沉重,她佯装轻松,跟他开玩笑,“第一次见面我就是撞到了你,没想到多年后再见也是撞到了你,还真是挺巧的哈哈哈。”
谢侦跟着笑,他摆了摆手,“确实挺巧的哈哈,不过嫂子别这么见外,当年我也没出什么力,还好叙哥让我跟着你,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闻言,阮惊雀的大脑嗡地一声如烟花炸开,思绪一片空白,心中冒出的不可思议仿若浪潮一般,汹涌翻滚毫无停息的迹象,几秒后,她喃喃出声,“你说什么?”
谢侦不觉有疑,带着一股和老朋友聊天的轻松,“不瞒你说,当初我就是那个传说中爱打架的校霸,现在想来还挺可笑的,总归是很钦慕叙哥,不管是他的行事还是作风,都让我心服口服,所以后面就爱跟着他,他从宁中走之后,就拜托我照顾你,也刚好,我们家都是一个方向的,也是顺路。”
当初梁怀叙告诉他,解决问题的方式不是只有拳头,想要助人为乐也并非只有打架可行。
那时候家里只有奶奶一人,有一个这么不成器的孙子,被气出了病,也是梁怀叙帮的忙,现在也是,没有梁怀叙,就没有今天的谢侦。
所以在他提出要默默保护阮惊雀的时候,谢侦自然是不遗余力地完成这个任务。
一想到现在的结局,谢侦满足地笑了笑,他将手插进裤兜里,对着阮惊雀认真地说道:“总之,现在看到你和叙哥在一起了,我由衷地祝福你们,希望你们能幸福。”
阮惊雀眼眶发热,“谢谢你。”
谢侦微笑着颔首,他指了指洗手间的方向,“你是要……”
“对。”
“那我就先进去了。”
“好。”
两人分开,阮惊雀到了洗手间后,关上门,她仰头看着天花板,两行热泪还是缓缓而落。
他又骗了她。
他根本就没有食言。
明明保护她的,一直都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