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怀叙默声点头,他停下手上的动作,将保温桶重新盖好,隔绝外面的空气,随后走到阮惊雀的床边。
小姑娘因为明霖的突然闯入顿住了几秒,听到他说完这句话后更是带着茫然和担忧的眼神看向朝自己走来的男人。
她能感觉到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碗里冒着热气的香菇虾仁粥好像都失去了味道。
梁怀叙嘴角挂着一抹温浅的笑,他宽慰般揉了揉阮惊雀的脑袋,叮嘱道:“好好吃饭,我出去一下,马上就回来,嗯?”
没等到她的回答,梁怀叙看向坐在病床另一侧的江舒岚,“妈,麻烦您照顾阮阮了,我去去就回。”
作为一名母亲,她自然是希望看到女婿陪在自己女儿身边,再者说,在医院待了一下午,她能看出阮惊雀对他的依赖,但不管怎么说她还是拎得清的。
江舒岚看了眼女儿,大手一挥,“你赶紧去,别误了时间,这儿不用担心。”
梁怀叙点点头,同明霖一道出去了。
入夜,医院人不多,这一层楼静悄悄的,只偶有工作人员和家属轻声说话的声音。
两人在医院长廊最里面靠窗的位置停下,明霖见状交代情况。
“程警官打电话来说在他们将梁兴鸣及其同伙等人抓到警局之后,没几分钟有一位大爷来到警局说要自首,事关、事关……”
梁怀叙没多少耐心,他将目光从窗外移到明霖身上,黑长的睫毛锋利地扫下来,莫名多了几分冷感,像冬日里凉薄的雪。
他淡淡吐出一个字,“说。”
明霖贴在裤侧旁本就攥紧的手忍不住又抖动了几下。
自从老板从病房里出来后,就跟换了个人似的,脸上温和的笑容在门被关上的一瞬间就收回,温柔的气质也迅速褪下,这变脸的速度之快堪比身怀七十二变绝技的孙悟空。
说来老板的冷明霖早就见怪不怪,但今天可不一样,先是太太被绑架,再是这件事,明霖哪能这么顺利就将它说出来,这才卡了壳。
他狠狠心,一咬牙,“事关您的父母,程警官说车祸可能并不完全是意外,这件案子会重新调查,他正在赶来医院的路上……”
“车祸”、“不完全是意外”、“重新调查”……
这几个词反复在脑海里回旋。
梁怀叙瞳孔骤缩,呼吸一窒,西装裤兜里的指尖猛然被自己掐出了几道印子,他丝毫没有察觉。
“你说什么?”
一向稳重的华联集团创始人此刻表现得无比慌乱,下意识地打断、反问梁怀叙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他从来都不相信父母的死是意外,以前不相信,现在也一样,他也曾私下调查过无数遍,最终都是一无所获。
次次失败,可他从未放弃过。
如今亲耳听到,他怎可能不受触动,难以形容的感觉,梁怀叙心里五味杂陈。
明霖后续的话被迫止住,他不敢吭声。
转眼,他便看到老板冰着一张脸侧过身去,将双手从裤袋里拿出,“砰”的一声,他将手狠狠搭在窗前的围栏上,发出巨响。
梁怀叙墨色的眼眸透过玻璃窗看向不近不远处深邃的天,黑漆漆的一片,窗外树影浮动,似将星月给遮了去,仿佛也将他一同隐匿在这漫天夜色里。
大概安静了几分钟的时间,掺了些沙哑的声音随呼呼的风声而来,“程警官什么时候到?”
明霖回过神,看了眼攥在掌心的手机,微信提示一分钟前发来消息——
程警官:【大概五分钟到。】
明霖回话:“还有五分钟到医院,老板,我先下去接?”
“嗯。”
明霖颔首,转身向前迈步。
“等等,我跟你一起去。”
医院楼下,大厅内。
梁怀叙正低头回复阮惊雀的微信,让她别担心。
两分钟后,身着便衣和制服的警官朝他们走来,明霖提醒道:“老板,他们来了。”
梁怀叙抬眸,人群里面,他看到了一个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