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是第二件事。”
芙宁娜威严的声音在歌剧院回荡。
“执政官先生,出来吧。”
话音刚落,一道身影就鬼魅般出现在她身旁。
罗成垂手直立,身姿挺拔,黑色正装合身,呼吸平静自然,眼睛转动间带着慑人威严,给人以无穷力量的感觉。
“那个人不是……最恶凶犯!”
“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是来刺杀神明大人的吗?”
许多人都认出了这位近来最知名的人物。
“杂种!”
提尔贝特更是牙齿咬的咔嘣作响。
这个该死的罗成就是踩着他家族扬名的,他怎么会有好脸色?现在都恨不得生啖其肉。
但同时,他眼底还有着一丝藏不住的恐惧。
单枪匹马击败白色舰队,这件事实在是太过骇人。
“想必你们已经有人听到消息了,没错,罗成之后将会是枫丹的执政官,总管一切事务,地位只在本神之下。”芙宁娜宣布。
这则消息,再次如同水雷在观众席炸开,掀起巨大的波涛。
让罗成担任执政官,可比特赦他要震撼太多了。
“执政官?”
雷诺吓得腿一抖。
他知道罗成把票给雷内的事情,还在猜想对方所说的其它进入歌剧院的门路是什么。
结果落座后,扫了几圈都没有看见罗成,雷诺还以为他是用了一个假理由,把票送给了自己儿子。
哪想到竟然会是这个门路!
再想想罗成刚被自己救上来时落魄的样子,与现在相比,他只觉得在做梦。
“芙宁娜大人!这怎么可以!”
一个坐在下排的男爵在得到提尔贝特的眼神示意后,站了起来,大声嚷嚷。
的确,贵族们早就从沫芒宫中的侍女侍卫那里得到了消息,甚至都已经安排了质问环节,想要借助民众的声音来改变芙宁娜的想法。
如果能让她和罗成之间产生冲突更好。
原本看见新水神如此懦弱的发言,他们还以为事情十拿九稳。
结果芙宁娜突然爆发出来了如此强势的态度,彻底影响了计划。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错过今天,以后可能就没有机会了。
“我应该说过,本神不需要质疑?”
芙宁娜冰冷的目光落下,让那位男爵打了个寒颤。
“可是,芙宁娜大人……”
“执政官!”芙宁娜偏过头看向罗成,“公共场合悖逆神明,罪行如何?”
“芙宁娜女士,您是神明,法律自然由您来界定。”罗成配合道。
“哈哈!好!本神要的就是这个!来人,给我把他押下去,送到梅洛彼得堡!”芙宁娜纤臂猛地一挥。
但警备队员互相看了看,没人有动作。
长期以来对贵族的恐惧,居然在这一瞬间盖过了神明的命令!
“没人听见本神说话?”
正当芙宁娜表情愈来愈冷时,一男一女冲了上去,直接把男爵压在地上,用手铐锁住。
见到这一幕,罗成刚刚握紧的拳头才悄悄松开。
“很好,你们叫什么名字?”芙宁娜赞许地点点头。
“芙宁娜大人,我是特巡队的沃特林。”
“芙宁娜大人,我是决斗代理人玛尔菲莎。”
两人恭敬地低下头。
“你们的忠诚值得赞赏,正好,特巡队队长空置,沃特林,就由你来担任,至于玛尔菲莎,你以后就是官方决斗代理人,并且统辖所有决斗代理人的事务,明白吗?”
打一大棒给一甜枣。
芙宁娜知道这个道理。
不过大棒是给敌人,甜枣是给自己人。
“是!”
两人脑袋垂得更低,面色兴奋。
这快和一步登天差不多了,果然是富贵险中求。
“芙宁娜大人……”
提尔贝特嘴巴动了一下。
自己指使的手下被抓了,他必须有所表示,不然以后没有人会为他做事。
“你也想质疑本神?”
芙宁娜可怕的视线投射过来。
她觉得现在真是太爽了。
好好说话没人听,非要惹自己生气,现在好了吧?自己发起疯来,倒霉的只会是你们这些人。
“不,尊敬的水神大人,您忠实的仆人绝不会违逆您。”提尔贝特站起来,先是脱帽敬了一个礼,随后才指向罗成,“只是在我看来,忤逆您的是这位才对。”
“哦?”芙宁娜笑了,“为何?”
“芙宁娜大人,您或许不知,这位执政官表面光明磊落,实际上骨头里并不比蛆虫好到哪里去。”
“他在您的国度,不仅杀死了您的子民,还残忍杀害了我的父亲与祖父,他们都是忠诚的纯水骑士后裔。”
“据说,在其居住白淞镇期间,还联合雷诺公爵,欺压民众,鱼肉镇民,镇子周围的稻田里,更是填满了被他们杀死的累累尸骨。”
提尔贝特一句句陈述,每个字都清晰无比,落地可闻。
他的真情实意,甚至都感染了许多小贵族,让他们露出愤懑,无奈,嫉恨的神情,死死盯着罗成,好像那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提尔贝特!你放屁!”雷诺忍不住吼了起来,“地下明明埋的都是魔物的尸体!”
“是吗?是人类还是魔物,不都是你的一面之词?”提尔贝特冷冷反击。
“我看呐,这雷诺多半是被罗成收买了。”索维格莎公爵拿出象牙制成的宫廷扇,掩在嘴前,“据说雷诺早就忘记纯水骑士该有的美德了,如今在白淞镇日日笙歌呢。”
“满口粗鄙之语,一点素养都没有。”厄德的胡子都笑的翘起来。
三位公爵一出声,在场几乎所有的贵族都开始唇枪舌剑地指责起雷诺。
“你们!你们!”
雷诺气得脸皮发抖,烟斗都捏成了两半。
他一个人的力量,在所有贵族的指责中,就如同洪水中的小船,根本做不出任何反抗。
咚!
“安静!”
一声巨吼,盖过所有的声音。
贝瑟司令站了起来,盯着提尔贝特:
“究竟是谁一面之词?当初马修拿贪污腐败的借口,毫无证据,就把我赶出海军,现在你反而来指责别人!龌蹉小人!”
在亲眼目睹公爵被罗成杀死后,她心里对贵族的敬畏已经少了许多。
现在更是敢直接和提尔贝特唱对角戏。
“祖父的决定,自然有他的深意,公正也会交给时间来评判。”提尔贝特低头看向贝瑟,“奇了怪了,莫非你被罗成吓破胆了,不然怎么帮他们说话?”
“理性分析,究竟是谁吓破胆,还不好说。”自然哲学学院院长德怀特突然开口。
“是啊,刚刚公爵看见执政官大人时的惊恐,我可拍的清清楚楚。”
记者中,曾经被罗成所救的玛蒂尔达高举起留影机。
“依我看,提尔贝特这番表演,甚至足以登上舞台呢。”
帕西法尔打了个响指,火元素凝结出一个小丑的样子。
“那我到时候一定要好好给他准备一篇喜剧!”
身上色彩斑斓,穿得像孔雀的科培琉司大师拍掌大笑。
“吃我的屁去吧提尔贝特!”爱德华多大吼。
声势逆转。
许多人开始指责起提尔贝特。
这其中,有人因为是雷诺和罗成的朋友,有人是因为早已对贵族的不满,有人因为新水神的强势,更多的,是纯粹的投机者,他们早就看出了水神偏向哪一边。
当然,还有部分因素,是一个曾经被拯救的剧团,一直在暗地里宣传罗成的。
“公道自在人心。”看见攻守易势,云辉轻轻叹道。
枫丹这场闹剧,可让他们这些使者值回票价了。
“你们……该死!给我住口!我可是公爵!你们这些贱民,还没有资格指责我!”提尔贝特脸都气绿了。
他根本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会站在自己的对立面。
放在以前,这些贱民都是要被他沉海的。
“公爵?很了不起吗?”
蓦地,一道决定性的肃杀声音终结了这场争吵。
罗成的手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把刀。
“提尔贝特,我没想到,莫尔泰家族就剩你这根独苗了,居然还敢跳出来。”
“你,你想干什么?水神大人!您快看,他居然敢在您面前掏出武器!他想杀人,他在犯罪啊!”提尔贝特慌了。
但芙宁娜只是看戏一样,饶有兴致地笑着,一句话也不说。
她只会和罗成站在一边。
“提尔贝特,你的家族杀过多少人,又逃过了多少次法律制裁?怎么?有你们杀别人的道理,就没有我杀你们的道理?”
罗成语气如同寒冬。
“你们高高在上,操控一切,以为世界上没人能制裁你们,现在遇到了我,就开始讲起了法律,说起了规则?”
他突然想到了莱茵多特。
法律永远是束缚弱者的工具。
对于这些超脱于世俗的人来说,他们所造就的毁灭,普通人只能将其当成无法反抗的天灾,连控诉都找不到地方。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如果没有人能制裁你们,那就由我来当这世间衡量善恶的天平,代行天道,给予你们惩罚!”
罗成身上的气势越来越凝聚。
提尔贝特只感觉一道锋锐的气息向自己靠近,四周的一切开始模糊,声音变得杂乱,所有色彩迅速褪去,世界转变为黑白。
唯有一座立于舞台上的金色天平还保留着颜色,充塞他的视野。
“你做过多少恶?”
似乎是审判的钟声响起,一道道画面迅速在提尔贝特眼前闪过。
他生来就是一个好奇的人。
因为好奇人天生会不会游泳,而把婴儿扔进池塘,好奇人会不会痛死折磨仆人,好奇殉情存不存在,去杀死一个新婚的女孩……
靠着家族势力,他逃避了一切惩罚,嘻笑地看着跪在法庭前的贱民在寻求公道的哀求中被乱棍打走。
他做过太多这样的事情。
天平在倾斜……
“你在耍什么把戏!水神大人可是在这里!快点这些东西收走!”
提尔贝特大吼大叫。
但他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当天平的一侧降到底时,整座天平悬浮起来,锋利如剑的底座指向他的面门。
死亡的预感愈来愈浓烈。
“等等!这些根本都不算作恶!我杀的都是贱民,其它人就算是男爵,我都很讲礼节,而且我曾经还经常买下市场上的鸟,把它们放回山林,这难道不是做好事吗?”
但天平没有任何停留,以恒定的速度飞跃,狠狠扎进他的大脑。
“啊!”
歌剧院的其它人只看到,罗成刚说完惩罚两字,提尔贝特就惊恐地大叫一声,向前栽倒。
“怎么回事?”
他身边的小贵族扶起提尔贝特,却发现他的舌头吐出,眼珠狰狞上翻,面目已经变得如上吊般可憎。
再一摸脖颈。
“死了!”
歌剧院顿时一片哗然。
“这是……被吓死了?”
“怎么回事?执政官也没说什么话啊?”
“不会是心脏病吧?”
根本没有人知道,提尔贝特是怎么死的。
只有罗成明白发生了什么。
拳意,瞪眼杀人。
在刚刚,他终于凝结出了拳意。
善恶有报。
给善者馈赠,给恶者惩罚,以自身为天平,以暴制暴,惩恶扬善。
这就是罗成遵循的道理。
至此,他也彻底进入武圣巅峰的境界。
【嘀!惩治提尔贝特公爵,获得善功五千。】
“看来提尔贝特畏罪自杀了,真是幸运,本神还想拿他进行第一场审判的。”
芙宁娜虽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她也能猜到是罗成动的手,干脆继续巩固自己的威严。
“本神记得提尔贝特掌管着执律庭和逐影庭,领头人都这样,看来这些部门是该好好清洗一下了。”
“水神大人,您难道真的要让罗成……”
索维格莎公爵声音颤抖。
她还想做出最后的反抗。
“你也有意见?”
“没有!愿,愿您的公正照耀枫丹。”
她恐惧地低下了头。
所有人都明白,一个绝对的统治者诞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