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宁铁骑操演完毕,袁崇焕脸上满是得意之色.
袁可立也称赞道:“不枉朝廷一年数百万的白银往里砸,这关宁铁骑果然名不虚传。”
袁崇焕本是得意的脸色一滞,暗中腹诽不已:这袁可立什么意思?
暗指自己贪污钱财吗?
“关锦防线长达四百里,除了山海关的四万人马,还有宁远二万,锦州五万,另有杂兵后勤两万余人,每年数百万的辽饷,并不只是供养关宁铁骑的!”
袁崇焕脸上有不忿之色,软中带硬道:“袁督师,你在登莱掌握军政,不会以为所有的辽饷都用在了士兵身上吧?”
袁可立眉毛一挑,“以前我不知道,但我来这里之后,我保证,辽饷都能用在军队上!”
袁崇焕露出一丝不屑:这个袁可立好大的口气。
你当那些文官是死人吗?蓟辽督师又如何?花花轿子众人抬,你把军饷用都在军队上,谁给你抬轿子?
袁崇焕一拱手道:“臣等便看看袁督师的手段!”
袁可立冷哼一声,身边的侍卫朝城下的秦良玉猛挥旗帜。
“手段嘛!老夫自然不缺,关宁铁骑演练一番,不知道袁大人有没有兴趣看看我的三大营?”
袁崇焕吐了吐口水,眉目中带着挑衅之色,道:“久在边关,行为也粗鲁起来,望督师见谅。听闻三大营为明军精锐,今天臣等倒也能开开眼了。”
秦良玉刚才看见关宁铁骑朝这边射箭挑衅,心中不爽之极。
现在看到袁可立的信号,马上升起中军帐旗,挥指各个部队。
两万人马迅速放下手中活计,在一炷香的时间里就整好了队形。
城头的袁崇焕看到这一切,倒是吃了一惊。
两万正在扎营的步骑混合部队,竟然能在一炷香的时间内完成阵形的整合,这不是每支部队都能做到的。
“哗,哗,哗”
军士们打开马车上的箱子,拿出了一水的铁甲钢枪。
朔风呼啸裹挟着扬起的风沙,阵形最前的五千重甲步兵如同一片钢铁铸就的黑色海洋。
五千重甲兵整齐划一的伫立在最前方,更夸张的是,这些重甲步兵都戴着遮面铁甲,盔甲顶上的红缨如鲜血般张扬。
“果然是我大明强军!”
袁崇焕是懂军事的,两万人马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着甲列队,没有强大的纪律和频繁的训练,是万万做不到的。
重步兵全身铁甲,光光是一套铁甲就价值不菲,三大营果然财大气粗!
再看重甲兵后方,二千手持劲弩的弩兵齐齐上弦,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吱吱声。
弩兵后面,更有三千长弓手,虽然这些箭手在队列后面,可每个人依旧配了轻甲。
再往后看,只看看到五千人分个上千个小队,正在紧张有序地组装铁管模样的东西。
步军两侧,各有二千五百精锐铁骑。
虽说这些骑兵比不上关宁铁骑那般虎虎生风,但自有一股沉稳之气,略有不解的是,这些骑兵个个戴着铁面甲,看着就有点吓人。
“袁巡抚,如何?”
袁可立想打掉袁崇焕的底气,督师蓟辽,最重要的便是要获得这些军头的支持。
如有可能,袁可立并不想与他们撕破脸皮。
“银枪铁盔,模样倒是有了。只是战场上凶险万分,并不是模样好就能打胜仗的。”
袁可立从袁崇焕的话中听到了不服。
“要不要现在就狠狠的震住他们?”
这支部队有加强的炮营,但是袁可立并不想过早的暴露实力,这些炮弹是要给后金一个出其不意的打击。
现在就亮出底牌,这山海关保不定就有后金奸细,泄了底牌可不妙。
袁可立朝掌旗侍卫道:“突击阵形。”
突击阵形就不需要开火开炮了。
只见秦良玉看到城头军旗晃动,下令旁边的掌旗官发布进击命令。
五千重步如大山一般朝前方碾压而去,后边的箭手且走且射,一直掩护着重步前进,形成箭幕徐进,重步碾压的状态。
左右两侧骑兵,也是全员警戒,陪着步兵缓行。
“厉害啊!”
祖大寿从未见过如此打法,箭雨始终在重步前方十丈左右。
这需要多么默契的配合和高强度的训练啊!?
如果这是真正的战争,对方已经死伤无数了。
袁崇焕也是瞳孔一缩,他很自然地将自己的关宁铁骑代入其中。
几番应付下来,袁崇焕自认为没有办法突破战阵。
配合很紧密啊!
袁崇焕这才发现,二千弩手从头到尾没有击发。
“袁督师,为何弩手不发一箭啊?还有最后的枪炮兵,那是佛郎机手炮和火枪吗?可手炮、火枪射距太近,放在队尾好像没什么用啊!”
袁可立轻笑一声:“听闻后金有白甲精锐,我这二千弩手,就是防备白甲精锐冲阵而用。我要让他们还没接近战阵,就被射成刺猬。我这钢弩可是特别制作,能做超远的精确射击。至于枪炮兵,那只是虚张声势罢了。到时候开个几炮,惊吓对方战马而已。”
袁崇焕倒吸一口气凉气,本以为这三大营是中看不中用的蜡枪头,可听袁可立这么一说,人家连白甲精锐的作用和打法都摸得门清,谁敢说三大营是样子货?
实力,只有实力才能震慑住对手。
袁崇焕显然被袁可立的实力给震住了。
一水的铁甲重步兵,五千弩弓混合部队,五千不弱的骑兵,还有五千不知道拿来做什么的枪炮兵。
如果这些士兵个个敢战,哪怕是皇太极前来,估计也讨不到什么便宜。
不知不觉中,袁崇焕一口一个督师,全然没有了之前嚣张之气。
袁可立见袁崇焕去了嚣张之气,便道:“本督师此番前来山海关,本想调动一部精兵杀往辽东,不知道袁巡抚意下如何?”
袁崇焕急叫道:“万万不可!”
袁可立喔了一声道:“后金方面正在秣马厉兵,刀锋指向朝鲜啊!难道我的情报有误?”
袁崇焕轻轻抚须道:“今冬甚寒,后金那边又死了野猪皮。皇太极刚坐上汗主宝位就在扬明堡吃了一个败仗。他们这种巨匪全凭抢劫维系人心。于公于私,皇太极也得做出一点成绩来。”
“只是,臣听闻后金只是在准备,还没有出征。现在我们杀了过去,正好撞人家枪口上。更何况严寒行军,十有三伤,不划算啊!”
“皇太极只要不来这边抢劫就好。抢朝鲜,那边穷得要死,他们能抢到什么玩意?”
袁可立听出来了,这个袁崇焕是死道友不死贫道啊!
“袁大人别忘记了,毛总兵就在朝鲜呢!”
“毛总兵在敌后杀敌,臣自然是很佩服。只是辽东辽西距离太远,难以配合啊!”
“那袁大人的意思是…………。”
袁崇焕道:“后金不过万,过万野战不可敌。后金有六万百战骑兵。野地浪战绝对不行。最好能将他们吸引到城下,仗着城头炮火必能大胜。”
袁崇焕已经产生路径依赖了,一心想着据城轰炮,白瞎了这些装备精良的关宁铁骑了。
“那袁巡抚就稳坐城中,我自寻机攻打后金。只是我的骑兵太少,不知道关宁铁骑,能否割爱?”
袁崇焕一听,像是被人踩了尾巴,叫道:“守城必要有耳目,没有关宁铁骑我便是聋子,瞎子,事关重大,望袁督师见谅!”
“哼”
袁可立冷哼一声,心中想到,这袁崇焕竟然将关宁铁骑视作私军,着实可恶,你tmd守个城池而已,要精锐骑兵干嘛。
精锐骑兵是用来野战的,不是拿来守城的。
两人不欢而散,袁可立回到军中。
是夜,袁可立将与袁崇焕的对话悉数记录,使快马送回京城向朱由校汇报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