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不愿拥护我家将军,抗拒从军的给老子站出来,滚到那边去。”
百夫长脸上的横肉已经堆了起来,自然没人敢站出来。
“很好,列位算是很给我面子……”
百夫长接下来的话才说了一半,突然后面有人一跃而起,撞翻旁边的一名军卒后,撒腿便向军营外面狂奔。
突然变故,让所有人意外,不少人开始蠢蠢欲动,更多人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再观那百夫长,毛毛虫一般的眉毛倒竖,只喊了一个字,“杀!”
不远处的箭楼上有弓弦声响起,一根羽箭嗖的一声掠过众人头顶,大家心道完了。
可没想到那家伙身形灵活之极,跑起了之字步,这一箭居然擦着此人的大腿落空,噗的插在了地上。
“好!”
人堆里居然有人叫好,立刻又有两个人弹身而起,一左一右,速度更快,一个同样撞翻了身边的军卒,另一个直接从人缝里钻了过去。
有人带头跑,便一定有起哄跟随的。
冯启年再度把目光投向了郑九,可郑九依然摇头。
“杀!”
又是一声断喝,却不是来自那位百夫长,听声辨位,郑九终于找到了一直来给他压迫感的人物,一名全身皮甲的大个子,此人坐在数十丈开外的大帐外,一把木椅,翘着二郎腿,悠哉游哉。
此人的面庞很黑,四肢修长,以郑九的感知力推测,这位将军便是边塞的主将,镇守使毛之用,武道修为在天级宗师之上。
单打独斗,若是郑九完全封闭灵力神识,多半不是其对手,但以金丹境修士的身体强度,这位毛大人就算累死也难以杀掉郑九。
冯启年就差了点意思,军伍中居然会有如此人物倒让郑九意外,在北胜关,数万大军中,他也只见到两三位大将才有这般修为。
更为意外的是,这人居然只是个边军将领,不属于府军一系?
两三道身形几乎同时从不起眼的脚落横出,一名光着膀子的军伍大汉两三个跨步便追上了第一个逃命的家伙,手起刀落,人头飞起。
非常干脆!
接下来,没有任何悬念,后两个逃走的人也被先后斩杀。
满地刺目的鲜血和三个人头,让很多人足足愣了半晌,有人哇的一声居然呕吐起来,更多的人则浑身抖如筛糠。
“这便是榜样,老子再问一遍,还有没有不愿从军者?”
百夫长用极其凶恶的表情俯视众人,偌大的空地上鸦雀无声,最后,他很满意的点头离去。
于是,郑九和冯启年同绝大多数人一样‘自愿’从军,被编入了含山要塞边军。
此后的十天里,毛之用如法炮制,又先后抓来了两三批人,逼迫加入边军。
短短一个月内,寒山要塞的边军数量便从五千人激增到一万人,对外号称两万兵马,声势一时雄壮之极。
“你为啥改了主意?”冯启年这位武道世家的公子哥一下子沦为丘八,心里还是满不舒服。
“军营里有高手。”
“就那位毛将军么?未见得挡得住你我联手吧?”
“不。”郑九摇头,“我怀疑军中有修士。”
郑九这话有强烈的感知意识,那天他自以为找到了毛之用后,那种无形的压迫感会消失。
可没想到只是一种错觉,没过多久,若有若无的压迫感便再度袭来,挥之不去。
起初,郑九以为不去在意,小心行事,把自己藏的再严实一点就好,后来他才明白,这不仅仅是一种压迫,更是一种恐吓。
换句话说,军营里藏着的这位高手,不管是修士,还武道高手,他早就注意上了郑九和冯启年,只是引而不发,时时在盯着他俩。
怪不得,在抓来的第一批人中,那些粗胚军卒能很准确的根据名单精准的拿人,不是他们如何训练有素,记忆力过人,而是早就被圈定好了。
这就相当惊悚了,郑九怀疑此人多半是修士,而且境界肯定在他之上,这时候再选择逃走,为时晚矣。
只是郑九没弄明白,此人为何引而不发。
“那我们怎么办?”
“忍,然后等机会。”郑九哪里有什么好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但也没了最初的那种忐忑不安,若真被发现,只能拼死一搏。
接下来是极其残酷的训练,就连郑九和冯启年这样拥有武道修为的年轻人都感到疲惫,更何况那些大字不识一筐的庄稼汉和流民。
每天都有人死去,每天也都有新人补充进来,毛之用好像疯了,县城和周边的流民被抓光了,居然开始抓起本地人。
县老爷和县尉被毛之用压的屁都不敢放,三人串通一气,先是薅光了囚牢里的犯人,连死囚犯都没放过,然后,但凡品行不端,有过劣迹的普通庶民也都被抓了。
所谓劣迹,欠租的、背地里骂过毛将军和县老爷的、酒后胡言乱语的等等,只要没有银子赎人,统统抓起来充军。
还有一件奇葩事,冯启年救了个女人。
女扮男装,叫王九。
在捉对劈刺训练的时候,差点被一刀砍死。
“她被分到你们井字营了,拜托能照顾一下。”
“你们怎么知道她是女的?”郑九大吃一惊。
“她……她是蹲着尿的。”冯启年挺难为情,左右看看后才继续悄声道,“被抓进来有好几个女的,都在我们刃字营,后来被发现了,不知道被弄哪里去了。”
“这事儿没其他人知道吧?”郑九严肃的问。
“除了你我,还有她自己,没其他人了。”
“是个麻烦。”郑九大皱眉头。
“不如干脆逃了吧?”冯启年旧事重提,实在被那些丘八气的难以忍受。
“恐怕马上要打仗了。”郑九所答非所问。
未料想,郑九的话第二天就应验了,一票府军开进了含山县,就在边塞北大营旁边就地扎营,人数估计近万。
整个含山县城的东郊和东北郊立刻变成了大兵营,这让郑九想起了数月前的北胜关,只不过含山县多山,地形复杂,远不似北胜关一马平川,所以看上去更为混乱。
府军开进来的当晚,对岸的魏军也有了变化,甚至直接拆除了汾阳河上唯一的一座索桥。
次日一早,郑九所在的井字营便发放了武器,被整体拉到了东北方汾阳河下游的一个渡口,虽然没有接到攻击和战斗的命令,但如此情形已经说明了问题。
冯启年所在的刃字营也是同样如此,被拉到与井字营相邻的一个渡口,同样发放了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