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茵瞪大了眼睛,看着咫尺内那张冷峻的面容,美眸中的惊色瞬间化作了喜意。
肖谨行低头,与她四目交汇,眼神中透着警示,轻轻摇头示意她噤声,随后才缓缓松开捂在她唇上的大手。
殷茵深深吸了一口气,刹那间,鼻腔中盈满了男人身上独有的清冽气息。
原本忐忑不安的心,在见到他的瞬间,竟奇异般地平复了下来。
须臾,待那细微的关窗声传来,肖谨行揽着她,如飞燕般轻盈地腾空跃下,身形一闪,便迅速撤离了这处是非之地。
屋内,肖屿棣坐在卧榻之上,手指轻轻抚平榻上的褶皱,听着那几不可察的声响渐渐远去,深邃的眼眸微微眯起,眸底似有万千思绪翻涌。
为了对她下手,偏殿周遭的人早已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肖谨行带着殷茵在一处偏僻的角落稳稳落下身形,这才缓缓松开手,绫罗缎子从他指缝间悄然滑走。
殷茵后退两步,抬眸,轻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要知道,今日可是他晋封肃国公的大日子,身为众人瞩目的主角,无论走到哪儿,都该是前呼后拥才对。
肖谨行看着她神色淡然自若,再反观自己,因赶来时太过匆忙,额上已然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方才他不过是想躲开那喧嚣的人群,独自寻个清静之地透透气,却恰好目睹太监将她与婢女迷晕,拖着她独自入殿中的一幕。
他心猛地一沉,心急如焚地匆忙赶来,却又瞧见三皇子也被太监搀扶着进了殿,其中的阴谋不言而喻。
只是看如今这情形,她不仅机警过人,似乎还打算隔岸观火,瞧一瞧这出好戏。
肖谨行不答反问,“你明知这是陷阱,为何还冒险将自己置于险境?就不怕算有遗策,真的出了什么意外……”
他眉头微蹙,目光中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关切与责备。
殷茵挑眉,“我也并非毫无准备。况且,没有这次也会有下次,一直处于被动挨欺负,可不是我的性格,必须让她们长长记性才行。”
说罢,她眸光一转,“反而是将军你,不该不管不顾地牵扯进后宅的争斗,此事我能应对。”
“你的意思是,我多管闲事?”他的脸色瞬间一沉,心中莫名涌起一股烦躁,却又无处宣泄,“好,下次看你置身险境,我必会袖手旁观。”
“……”
看着他这突如其来的怒气,殷茵顿时有些慌了神,连忙解释道:“我当然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怕于我牵扯过多会连累到你,被有心之人拉下水……”
“苏三姑娘不知从何处打探到和亲途中之事,已经怀疑你与我的关系了。”
“我与公主,是见不得人的关系吗?”
肖谨行的眸光却直直地凝望着她,一字一句地反问:“还是,我们做过什么不可告人之事,让你这般在意她的看法?”
殷茵顿时哑口无言,“她不是你的未婚妻吗?”
“我与她见面的次数还不如与你见得多,本就不熟,今日我就打算与陛下提出解除婚约。”
说这话时,肖谨行盯着她的反应,见她猛地抬眼,眸光闪烁,他却又后悔地收回目光,凝眉压下心中翻腾的冲动。
殷茵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这是在刻意对她解释吗?
喉间似乎有什么话就快脱口问出,殷茵抿了抿唇,鼓起勇气道:“肖谨行,你对我……”
肖谨行心中一紧,几乎是下意识地打断她,“相识一场,就算是宋檀,我也不会袖手旁观。”
听他这般回答,殷茵心中微微一涩,垂眸掩住眼底的情绪,轻声笑道:“也是,肖将军向来义薄云天,不管怎样,还是要谢将军的出手相助。”
这时,忽听远处急促而来的两波脚步声,殷茵朝他福了福身,“有人来了,将军快些离去吧,免得被人发现了误会。”
话落,她转身正要走。
“等等。”
肖谨行开口,绕到她面前,顿了顿,伸出双手帮她整理了一下微微敞开的领口。
殷茵心头一颤,站在原处任由他帮自己处理,目光却不自觉地又看向他的脸。
“好了。”很快,肖谨行后退半步。
殷茵抿唇颔首,“谢谢将军。”
话落,未作停留,转身朝路口走去。
她在路口稍作等待,瞧见是被知意匆匆引来的太子,这才佯装慌乱地跑出去。
“公主!”知意急忙上前搀扶。
肖承恪也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紧紧拉住她的胳膊,急切打量,“公主,你可还好?”
殷茵迎着他的视线,眼眶瞬间蓄满了泪水,紧咬着唇瓣无措地摇头,话没说上一句,便已泣不成声。
隐于暗中的肖谨行听到声音,方知她口中的‘准备’是太子。
也是,有太子名正言顺地护着,她又能有什么事?自己这般急匆匆地赶来,倒显得多此一举。
他漠然转身,朝来时路走去,瞥见偏僻墙角下被敲昏过去的几名宫人,随手抓了个侍卫,派其绑起来给太子送过去。
——
肖承恪早在来的路上,便听知意讲述了全部经过。
此刻,见殷茵委屈落泪,他心中一痛,急忙为她拭去眼角的泪珠,安抚道:“别怕,本宫会为你做主。”
“本宫倒要看看,光天化日之下,是谁要对你不利!”
肖承恪眯起的眸子中,隐隐有怒火燃烧。
殷茵却忧忡地看着他:“还是算了吧……瑶光不过是一介外人,殿下犯不上为了我,陷入孝义两难之地。”
肖承恪闻言一愣,转念想到这宫内对她怀有敌意之人寥寥无几,她如此怀疑也是正常。
只是,她再过不久必定会嫁入东宫,母后再不喜欢她,也不可能做出有损她名节,让他这位太子颜面无光之事。
但见她殷切地盯着自己,肖承恪压下了到嘴边的解释,正色道:“你是本宫认定的太子妃,怎会是外人?何人敢欺辱你,便是对本宫的藐视!无论是谁,此事定会给你一个说法。”
“我可以相信殿下吗?”
肖承恪毫不犹豫地点头。
恰在这时,东宫近卫白透押着两名太监与婢女走过来,低声说道:“肃国公发现这几个人在偏殿附近鬼鬼祟祟,便让人抓起来给殿下审问。”
“就是他们要害公主!”知意立即指认道。
肖承恪的目光如利刃,射向那几个浑噩醒来的宫人,寒声道:“带下去,分开审问,若有口径不同者,当场处死。”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