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一诺一言不发像个旁观者看完闹剧,被梅庆年背上楼,老老实实往小床上一摊,一动不想动。
她想天一,很想。
上一世她砍了梅鸿飞后,逃到Z市。
期间被偷,而后被拐卖,逃出来没多久又被哄骗进了发廊工作,她再逃,于是遇上了地痞流氓!
梅一诺被他们带到了一处地下室,看环境就知道是他们租住的地方。
她被他们灌药,被他们撕扯衣服,被他们言语侮辱,就在梅一诺心底的最后一根弦崩断前一秒,屋里的三人不动了。
她看到了一道影,那影在疑惑。
“我救了你,为什么还是没有功德值?”
梅一诺不知是真活腻了还是惊吓过头,接话接的很顺溜。
“你以为的救人,可能是害人。没下地狱就不错了还要功德?”
影愈发疑惑,“刚才你是自愿的?”
梅一诺反问,“你会自愿跟三个畜生发生关系?”
“那你怎么说我是在害人?”
“活够了行不行?你要真救人,就该让他们死。”
那影看着三人身上的罪恶值啧啧几声后,道:“小丫头还是良善的,死对于有些人渣来说太仁慈,根本不足以抵消他们的罪恶。
要不要考虑帮我做事,我教你如何让他们生不如死。”
梅一诺没犹豫就答应了,她想就算把灵魂卖给恶魔,只要能让这些人渣不得好死,她也是乐意。
天一不是恶魔,她是半灵。
半灵界内乱,她的魂魄卡在了界壁里,需要功德值壮大神魂才能脱困。
梅一诺没听太懂,那一刻她只知道,她得救了。
天一也有不懂的地方,她已经出手救助过好几人,可都没有功德值回馈,再这样下去,她的灵力就会耗尽,神魂熄灭后,她将生生世世卡在界壁里。
于是一人一灵一拍即合。
然后梅一诺就踏上了学习,虐人渣,再学习,再虐渣的道路。
见了太多的暗,对光就格外在意。
梅一诺的光便是天一。
她躺在床上想,是不是该怪自己太敬责,到后来她收拾的人越多,赚取功德值的速度越快,天一的神魂修复的也就越顺利,然后她迎来了告别。
那年梅一诺43,那天的天一声音里都是雀跃。
她说:“一一,我联系上我的亲人了,他们都很想我,我终于可以从界壁缝隙里出去了。”
天一说了很多,落在梅一诺耳里就一个意思,她要离开她了。
然后有一天起床,梅一诺再也没找到那道影。
天一走了,留下她,她又成了一个人。
屋子越大心越空,然后她死在了那间空大的屋子里。
死都死了,又活过来做什么?
这不作弊嘛!
特别是听到外面剁柴的梅老太梆梆剁几下就停下来骂一句,挨千刀的哦!梅一诺就特想把天一拉出来鞭尸。
“姐?”
鼻涕妞在门口探头探脑。
梅一诺看见那张花猫脸记忆又开始复苏。
是了,以前她是厌恶她的,鼻涕妞想进屋得看她脸色。
至于厌恶的理由,现在想来有些可笑,居然是因为鼻涕妞比她得父母喜爱,能吃饱穿暖,再有就是这丫头忒脏。
梅一诺上下扫视门口的小人儿,嗯,最后一条保留,她是真的脏,被厌恶不冤。
“想进来,先把脸洗干净。”
鼻涕妞又跟受惊的老鼠似得跑了。
梅一诺这才打量自己现在的容身之所,寒酸真不是说说的。
她跟梅琳共睡一张床,一米三左右,盖肚子的被皮子有补丁就不说了,床最下面居然还在铺稻草。
想想自己以前因为侧漏就丢掉整条被子的行径,嗯,反向报应来了。
有补丁的被皮子她能忍,枕头梅一诺真忍不了。
这些年她患上了严重的失眠,稍有异动就会惊醒。
而她现在枕的是荞麦枕,稍微动一下就会有声音。
这,今晚还用睡?
她太想念自己走哪儿带哪儿的定制枕头了,躺下去,整个人就像得到了安抚,舒缓神经疲劳的同时,特有的熏香还会快速帮她入睡。
许是想的太投入,梅一诺仿佛自己真闻到了熏香的安神气息以及……
以及不下去了,梅一诺惊得坐起,看着荞麦枕旁边的雅白,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这玩意儿不是天一天天给她收着么?走哪儿带哪儿,快睡觉了就丢出来。
“天一?”
梅一诺希冀的环视四周,没有影。
倒是楼梯处很快传来哒哒哒的上楼声,鼻涕妞又来了。
梅一诺一慌,这枕头要怎么藏?
然后那抹雅白又不见了。
“姐,给。”
洗干净的鼻涕妞,脸总算能见人了,她趴到床边上,摊开手,一颗硬糖摊在手心,上面有可疑的痕迹。
“……”
“妈给的,我没忍住,咬了一小块,大的给你。”
鼻涕妞的声音很小,凑过来说话的口气都有股甜味儿。
梅一诺单指将她推开,“你自己吃。”
撇开洁癖不说,她现在满心都是消失的枕头。
“你吃,我专门给你留的。”鼻涕妞固执的将手往梅一诺面前递。
还推辞不过了。
“给我办件事儿,成了这糖就当奖给你的。”
“什么事?”鼻涕妞来了劲。
“这两天多去村委那边看看,有我的信就悄悄给我拿回来,不许跟你妈和你婆婆说。”
按上辈子的记忆算,这两天,通知书该下来了。
上一世那东西落在梅老太手里,连考了什么学校都不知道就被她当面撕了丢进了灶里,后续还没想出怎么办,就出事了。
梅一诺倒不是非要上大学,而是大学迁户口这个事儿很吸引她。
既然一时半会儿死不了,那就先从这个泥坑爬出去。
梅琳很开心,一把将糖塞嘴里,“姐我现在就去给你看。”
人一走,梅一诺又想起她消失的枕头,很好又出现了。
想它消失,嗯,没了。
确定不是幻觉,梅一诺开始思索,这技能是天一特有,可藏一切死物,她什么时候学会的?
梅一诺确信天一教过她很多东西,但真没教这个。
想不通便不想了,活过一辈子的人最知道怎么不为难自己。
这身体太虚,先躺会儿,等养足神再动脑子。
哪知刚一躺下,梅一诺再度坐起,这回是疼的,后脑勺的伤被她忽略了。
手一摸,除了血,梅一诺还在皮筋旁摸到了一件极熟悉的东西。
是一只不起眼的黑色发卡,天一送的,内里有九针,可救己、可杀人。
这东西怎么会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