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阿花将地上从洛锦欢身上扒下来的衣服拾起，小心翼翼的折起，放在原本装草药的木篮中。
这么好的衣服可不能浪费，改天她去河边把上面的血渍搓一下，再把烂的地方缝一缝，就拿去把它卖了。
她现在既然要养着这个小玩意，那拿她件衣服也不过分。
牛阿花贪婪的看了那被她伪装成小乞丐的人，提着篮子像看宝贝似的。
伸头向庙外瞅了瞅，确定那俩老东西没有偷看后，她提着木篮从洛锦欢身上跨过去，来到草垛床里面，用手抽出些稻草，把木篮塞进去。
沙沙作响的声音，把妖丹刚刚融合的洛锦欢吵醒。
鼻尖传来一股恶臭味，腰部还有血肉撕裂的疼痛。
让她没忍住的把眉头紧皱起，在不适中缓缓睁开双眸，印入眼帘的是能稀稀疏疏看到外面天空的庙顶。
在妖界从来都是住在树洞宫殿的洛锦欢，从未见过这样的地方。
她疑惑的眨了眨圆溜溜的眼睛，想起了她昏迷前的经历。
阿姐把她打晕，然后她碰到了三个可怕的人类，他们用刀子捅她，想要她的妖丹。
记忆袭来，洛锦欢惊恐的坐直身子，刚刚变成人的她，还没有利用双手的意识，只会用眼睛向她妖丹所在的位置望去。
这一眼，直接把她惊出了神。
她....她化形了，怎么会这么快化形呢，蛇族化形最少千年，她才五百岁，怎么会这样。
“哎呦，姑奶奶你要吓死我！”
正在藏衣服的牛阿花被她突然间的动作吓的跌坐在地，责备的望着她抱怨道。
“愚蠢的人类，你别过来，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陌生的声音，让洛锦欢一抖，扭头看清说话的是什么东西后，她蜷起腿向后缩着，抬手想要施展法术攻击这个长的可怕的东西。
可她的妖丹被一分为二，哪怕现在融合在一起，还是有一道大大的裂痕没有痊愈，她施法的动作直接扯动这道裂痕。
剧烈的疼痛把她包裹，身形不受控制的一抖，一口血从嘴里吐了出来。
她这一吐血可是把牛阿花心疼的不行，她费了这么大劲把人拖回来，可不是为了给她收尸。
这她要是死了，她找谁哭去。
“姑奶奶，你小心点，你这口子是愈合了，内里肯定伤的不轻，你再这样乱来，小命要是没了，我可不帮你收尸。”
说着，牛阿花上了草垛，向洛锦欢靠去，想要查看这一下有没有伤到她这宝贵的脸和皮肤。
她的靠近让洛锦欢顾不得疼痛，防备的想要再次试着攻击。
可这次她连抬手的力气都没了。
牛阿花将人拉到身旁，用那肮脏破旧的衣袖帮洛锦欢把唇上的血擦净，看到那唇没有受伤时，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没伤到。”
她这是在关心她吗，洛锦欢蹙着眉，警惕的双眼中闪过疑问。
但这抹疑问很快便消散，她嫌弃的侧了侧头，蛇的目光本就寒意逼人，哪怕变成人也抹除不掉这个本性。
“你好臭，别碰我，你最好赶快把我送回家，否则我阿爹阿娘是不会放过你的。”
说到阿爹阿娘，洛锦欢眼眶有些酸涩，她好想阿爹阿娘，她会不会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被嫌弃的牛阿花笑出了声：
“老娘臭？没良心的玩意，要没有老娘，你早就被狼叼走或者是被拍花子卖到馆子里去了。
记住小东西，是老娘救了你，老娘以后就是你娘，别再想些以前那七里八歪的前尘往事。”
“才不是！你才不是！你知不知道我阿爹阿娘是谁，你这么丑，还这么臭，我才不让你当我阿娘！”
洛锦欢一张小脸上写满了气愤，气愤这个闻着不像人，却好似又是人的丑家伙，竟敢大言不惭想当她娘。
“别说这么多没用的，你爹娘是谁关我什么事，倒是你，你要是再废话，我就把你丢出去喂老鹰！”
当了几百年的人，猛的见到妖，她是有点小怕，但缓过劲来，她牛阿花怕谁。
她认准的东西还没有得不到的！
她怒视了一眼洛锦欢，伸出手握成拳，威胁着。
她瞳孔猛的一蓝，把洛锦欢吓的又是一抖。
“你...你...你也是...”
“也是什么也是，这是人间，记住人间只能有人，好女儿，乖乖听话，阿娘不会亏待你的。”
至少在你这副皮囊彻底成形前不会。
洛锦欢止住了嘴，没再争论，若是人她拼死或许还有点生机，可她也是妖，她现在妖力全无，根本看不出她的实力。
看来在没有绝对的把握逃跑之前，她不能再和她呛嘴。
但想要她给她好脸色，也绝不可能。
“这才乖吗，小东西，你叫什么名字？”
洛锦欢本不想回答，可牛阿花再次露出她那蓝色瞳孔示意威胁着。
洛锦欢倔强的抿了抿嘴，不服气的吐出了三个字。
“洛锦欢。”
“好，那以后就叫你小欢，记住在人间不要告诉任何人你是妖，等你伤好的能下床了，就跟着我去讨饭。
还有，脸上的脏东西和身上的脏衣服不许换下来，只要在人间一日都必须这副打扮，记住了没有！”
牛阿花手指捏起洛锦欢的下巴，扭曲的脸上露出警告的眼神。
洛锦欢冷犟冷犟的瞪着她，很想反驳，但她不能。
“知道了。”
丑家伙，等她妖力恢复，或者阿爹阿娘找过来，她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把她丢去喂老鹰！
得到满意的答案，牛阿花松开了手，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帮她整理着身上不合身的衣物。
“娘这么做也是为你好，这人间不比妖界单纯，他们可怕极了，要是你的模样被他们瞧了去，扒皮抽筋都是轻的。”
“知道了。”
洛锦欢难看的脸色缓和了些，阿娘也说过人类很歹毒，遇到他们要逃，要躲，看来这个可恶的女人是真的想救她。
反正现在她也没了妖力，妖丹还被伤的这么重，在这险恶的人间，有个妖在身边也算有个照应。
如果这个女人不伤害她，愿意让她短暂依靠，她可以考虑以后饶她一条小命。
两个妖也算短暂的达成共识，洛锦欢也稍稍放下了些心，安稳的跟在牛阿花的身边。
只是有一点让洛锦欢无法忍受，到了夜晚，小小的破庙里竟然住着一二十个乞丐。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全部挤在一堆，各种馊味，汗味，全部拢聚在一起。
洛锦欢生气的用手指戳了戳在她身边睡着的牛阿花。
“我们可不可以不要睡在这里，好臭。”
“闭嘴，真是惯的臭毛病，臭就多闻，闻着闻着就不臭了。”
被打扰睡眠的牛阿花小声嘟囔着，不满的扭动身躯，丢给洛锦欢一个冷漠的背。
从小要啥得啥的洛锦欢哪里受过这种委屈，也顾不得白日想到的顾虑，当即弹坐起身子。
“你不走我走！”
“小欢，怎么了，是不是靠着墙不舒服？不去跟狗蛋叔睡？狗蛋叔抱着你睡。”
躺在斜右方的王狗蛋早就窥探起这个牛阿花捡回来的小姑娘。
虽说看不清模样，也别看小，这身段和这说话的声音可是好极了。
就算这长的丑，他都当乞丐了还挑这么多做什么，只要能让他快活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