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手机本就是陈昭在同一时间买的，这后面基本上天天都在一起，陈昭自然知道他的手机磨损程度如何。
他还记得上一次墨璇摆弄东西的时候，不小心把手机从桌上摔到地下，当时手机就磕到了边框，一看角落有掉漆的情况。
墨璇真是心疼了好久，在躺椅上抱着手机委屈巴巴的，直到陈昭给他买了个手机壳遮上才算消停了。
陈昭摸过来摸过去，就是没找到那块掉漆的，有些疑问，下意识看向墨璇。
本来只是平常的一眼，没有任何其他的意思，可抵不过墨璇做贼心虚啊！在他看来这眼神跟临死前的审问差不多，被这一眼吓的一激灵，一咕噜全部说了出来。
顾凝思在一旁兴致勃勃的听着戏，憋笑憋的她肚子疼。起初她以为陈昭是被墨璇给吃透了，说什么都照做。
没想到，没想到啊！自己完全猜错了！这墨璇妥妥的妻管严啊！这怂样子，还有一点老板的模样吗？
陈昭只用一眼就让墨璇坦白全程，顾凝思在旁边看的心里别提有多爽了！这一下她算知道了为什么看宋晓洋的时候，这人也同样躲着他不去看他了。
感情这两人都是一伙的，合起来想把这件事藏好，没想到，那人自己先说了！
顾凝思眼神投向身旁的宋晓洋，宋晓洋本来就盯着她，被她突然抓住了视线，浑身一颤，躲开了眼神！
“哼！”顾凝思心中冷哼一声。
这小玩意原来还是怕我的啊，不过也是活该，欺骗老娘感情，都给我熬成老女人了！
不逗逗你怎能消我心头之气！
顾凝思眼珠转了转，幽然道：“怎么？今天不戴你的口罩了，终于舍得见人了？”
“……”听顾凝思话里的嘲弄，宋晓洋也不敢反驳什么，只是一味地低着头，抠着她的手指。
顾凝思看见了，心想就不该问，看她这样子一时也没了话说，她还记得之前她们还在一起时，这人就是这样。
每一次发现自己犯了错，做了错事，就不会回应人，只知道低头抠手指。
！！！
这死习惯一样一样的，顾凝思气的牙痒，以前就最烦这人闷葫芦的模样了！可是以前虽然在认错这件事上有点闷，平常还挺活泼一人，怎么几年过后闷的更彻底了?
“抠什么，指甲抠坏了怎么办？”顾凝思一手拍开了她正抠着的手，凶巴巴的同时关心的话也没少一点“都这么大人了，还留着这些烂动作，还以为自己是小孩子吗？”
“……在你眼里，我不就是个小孩吗？”宋晓洋适时抬起了头，眼里真挚的很，一点没注意到身边还有其他人，说话直白的很。
……真不要脸！
“呵，我可担不起，我还没结婚呢，没这么大的孩子！”顾凝思面上冷笑，嘴里也没一句好话，做到怼不死也要气死。
“……”宋晓洋被噎住，心里着急又一时找不到话说，只好干巴巴的来了一句。“……你不要结婚，我知道你不会喜欢男的。”
顾凝思直接被气笑了，继续毒嘴。“笑话！连死而复生这种事都让我碰上了，我结个婚还不是简简单单？况且你又怎么知道我不喜欢男的？你很了解我吗？”
“……”这心扎的，是真疼啊！
顾凝思的话句句扎在宋晓洋的心上，她知道顾医生还在怪她当年的不辞而别，还弄出这么大的一个谎言，所以才会反反复复的毒舌。
看来想让她轻易消气，很难！
一自责，宋晓洋不由自主的又抓起了自己的手，顾凝思观察到了这个动作，烦躁的皱了皱眉。
这人什么情况，动不动就抠手指，不痛吗？
顾凝思下意识的抓住了她的手，宋晓洋愣住，抬眼望她，含着希冀的目光看的顾凝思尴尬的不行。
顾凝思“……”这破手，怎么这么自觉！
顾凝思放开了抓着她的手，宋晓洋将那只被她抓过的手藏在身后，大指摩挲着手心，上面还有着顾医生留下来的温度。
顾凝思有些尴尬，移开了眼睛，索性清了清嗓子，对众人宣布道：“各位都专心一下，看向我，LooKmE！”
对于把手机给摔烂了这件事，陈昭其实没有多大的情绪，只是对他躲躲藏藏这事感到好笑，这聊清楚了就好了。听见顾凝思的声音，顺势看了过去。
顾凝思见几人的视线都在她这里了，声音也放了出来。
“经过本人的深思熟虑，决定！在年过完后，我就要独自踏上行程。所以，这也许就是我们聚集在一起的最后一个日子了。”
“在之前的日子里，我跟各位待的很开心，也希望在以后的日子里，能常聚哈。我的话说完了，你们请便！”她特意将独自两字咬的很重，摆明了就是想解脱关系。
墨璇“！！?”
宋局长“！！！”
陈昭“……”
他是早就知道这件事的，所以再听一遍也没有多大情绪，反正他劝也劝了，这姐们儿不听，没办法！
倒是墨璇和宋晓洋皆是一愣，没想到她会说出这话来。
特别是宋局长，陈昭看她脸都已经白了，愣在那里久久不能回神，发现有人在看她，才强行扯出了个笑来。
陈昭“……”
有些看不下去了，这笑的比苦瓜都苦，不想笑也别强迫自己啊！搞的人怪难受的。倒是怪也只能怪她做事不经考虑，把人家的心伤的彻彻底底的。
就连陈昭现在都不知到底该怎么去劝……
顾凝思说完，便抬手将桌上的那盘葡萄拉了过来，馋了！
她观察好久了，这几人都不吃，那就让她来解决掉吧！可不能浪费了，对旁边人的情绪，她才懒得去搭理，反正跟她也没什么关系了，懒得弄这些闲事。
宋晓洋从刚才就一直忍着，左手的掌心已经被指甲压出了伤，有血丝透过指尖的缝隙渗了出来，她强忍心神，对顾凝思问道。
“你要去哪里？”
“不知道，看心情。可能重新回去工作，也可能再去其他地方继续玩。暂时还没想好，不过我肯定会走的，这是已经做好的决定了，不会变的。”顾凝思说的漫不经心，全然不顾及身边人听到这话有何所想。
对面的两人看见这情况，觉得稍微有些复杂，两人一合计找了个借口溜了。顾凝思也不在乎，她知道总会有这么一次谈话，什么时候来都一样。
早点说清楚也好，就算她不能完全放下，可至少把憋在心里的说出去了，清理一下自己，好处只多不少。
指甲越陷越深，伤口慢慢放大……
“所以……姐姐是不准备要我了是吗，是想丢了我……是吗？”宋晓洋抗不住嗓子里的哽咽，也抗不住心脏上密密麻麻的疼。
顾凝思拿起葡萄的手一顿，眼睛转为看向放在葡萄上的自己的手上。
她的手生的很好看，指长如葱，白皙，淡蓝色的血管在手上明显的不行。以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宋晓洋每天都会很细心的帮她抹护手霜，给她买了很多保护手的，对她这双手可谓是比她这个人还爱！
可那是以前，还没被欺骗的以前，和现在不一样！
见她一直不回应，宋晓洋狠心咬破了舌尖，嘴里满上的血腥味让她清醒了一瞬。同时也更加委屈，更加自责。她恨不得将多年前的自己拉过来打一顿！为什么当时会说出那样的话？为什么要伤姐姐的心?
宋晓洋，你可真是活该！
她依然还在说，既然顾凝思决定要走，她就用最后的时间来挽留住。“可是……我好不容易重新回到了姐姐身边，姐姐又不要我了，小羊又要无家可归了是吗？”
小羊……
这是两人还在一起时，顾凝思最喜欢叫的，她每次看到宋晓洋笑起的样子，总让她想到白色的小羊羔，可可爱爱的。
“是我不想要你的吗，宋晓洋？”顾凝思转过头看她，骤然对上了她那通红的眼，心中一颤，迅速偏过头整理了呼吸，才选择再去对上那双满上水雾的双眼。
她淡淡开口，带着深深的怨：“是我不想要你的吗？我们当时多少岁，你二十，我二十八，我们谈了多久，我们之间差了七岁！我当时是不是说我们不合适?你说的什么?你说才二十八，不要搞得像差好多一样！”
“可以，我答应了你，可是我们才谈了连一年都没有，因为你经常失踪！现在你说是我不要你?”顾凝思也哽咽了起来，眼尾同样染上残红。
“我原以为你是真的有什么问题，每次你失踪我都很担心，我宁愿你是出事了都不愿意承认你是在骗我！我每次都看着手机，打几十个电话！可你呢？宋晓洋？”
“你把我当成什么……?”
“一个消遣玩意儿是吗？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喜欢的时候天天抱着，揣着。不要了就随意丢弃，随便她生死如何？是这样的吗？异兽局局长宋晓洋！”
！！！
宋晓洋猛的抬起了头，不可置信看着她，眼中包着的泪水抵不住掉了下来，顺着脸颊一路滑落到锁骨处，最后藏进衣服里。
“你怎么……怎么知道的?”
顾凝思见到她的泪水，选择闭上眼睛，在心里不断默念让自己不要再被她蛊惑了。
“你不用这么惊讶，知道你的身份其实很容易，我虽然不是什么大人物，但我认识一些大人物。我从他们口中知道了你，也从你的手下嘴里知道了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不得不说，真伟大！”顾凝思眼中显出敬佩，在刚知晓这些事，她由衷的为宋晓洋感到高兴。
原来这小崽子也不是真的没用，她很有用，做了很多大事。可高兴之下，又是难过和气愤，为什么不和她讲，凭什么那么独断?是怕她害怕，她会吗？
顾凝思断定自己不会，可她的坚定抵不住对方的强硬。
“刚进异兽局就解决了近十年堆积的案子，还收了很多强人在自己手上。真厉害！原来消失了这么久是做这些事去了？这个我没办法说，因为你太伟大了，相比这些来说，我算的了什么……？”
话越说越绝情，顾凝思说着轻松，心里其实也在滴血，她也听到了面前的人好几次差点死在别人手里。可她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如果当时实话实说，又怎会闹到现在？
“现在呢，我已经三十四了。多亏了你让我浪费了这么久的好光阴，现在，我只想为自己而活，可以吗，宋局长？”
！！！
话语里的乞求让宋晓洋瞬间像是被千刀万剐了一样，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何尝不想天天陪在顾凝思身边？可是她身边危险重重，很多时候连她甚至自己都顾不了自己，怎么可能还顾的了对方。
顾凝思是她此生最重要的人，她怎么可能让她最重要的人就这么赤裸裸的暴露在危险之下？
她突然就很羡慕墨璇了……那人的身份让可以让所有人都望而却步，陈昭在他身旁可以很好的被保护着，除了那个人。他不用再担心会因为什么事情而受到牵连，伤害，或者惊吓，也没有人会对他有下手的动作。
连一点想法都不会有！
但她不一样……她所处的职位就是不能让世人知道的一个存在，身份太秘密，她结了许多死仇，顾凝思跟着她只有危险没有快乐。
起初她想着只要把事情全部解决完了，她就回到顾凝思身边，所以才会那么坚决的就消失，可没想到她这个决定……却是直接将顾医生伤的彻彻底底。
现在的她再想回到顾凝思，不知要花费多久……
顾凝思说完了话，瞬间感觉轻松了许多，她见宋晓洋一言不发，只在那里掉着眼泪，抿直了唇瓣，手指用力紧握成拳，直到指尖一度泛了白才骤然松开。
“我会在团圆饭后离开，团圆饭后……就做朋友吧，你好好做你的局长，我回去当我的游闲散人。终是不能再重合的缝隙，就算再怎么填补也改变不了它已经破裂的事实。所以……没必要再强求。”说完顾凝思便起身向房间走去。
还坐在石凳上的宋晓洋，在努力听完最后一句话后。猛的站起，转身伸出手来想要拉住她，可下一秒她皱着眉头，手掌捂住心口，感觉好像有什么不对劲，随后嘴里猛的喷出口血来，人也是直直的倒在原地。
走在路上的顾凝思，在听到“嘭”的一声后顿住脚步，心里想着那肯定是她的手砸向石桌的动静，接下来可能就是上前来拉住她了。
可事实却是她在原地站了好久也没见后面的人说出一句话，顾凝思犹豫一瞬回过头看了一眼，眼前的景象让她下意识抬步跑来回去。
“宋晓洋！你怎么了？”
她捞起地上的宋晓洋，泪眼婆娑的胡乱擦着她嘴边的血，桌上的那盘葡萄沾染了鲜血变了颜色，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顾凝思被这场景吓到了，脑子下意识就以为宋晓洋是有什么隐疾，被她这么一刺激，复发了。
她大声哭喊着“晓洋，晓洋！你怎么了，你醒醒！别吓我啊！”
顾凝思赶紧给墨璇他们打电话，没多久墨璇他们就赶了过来，两人合力将宋晓洋扶进顾凝思的房间，墨璇也赶紧用电话叫来了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