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你怎么在这!”孟禾惊喜地喊道。
昀泽鼻青脸肿,脸颊上还残留着几道淤青,嘴角微微肿起,显然是挨了一顿狠揍。
他的鼻血早已干涸,在脸上留下了一道暗红色的痕迹,显得格外刺眼。
更滑稽的是,他身上还穿着余舒乐的襦袍,被苏无罔随意套上、松松垮垮地挂在他身上,衣领也歪歪斜斜的,衬得他整个人更加狼狈不堪。
“别说了……”昀泽摆了摆手,声音有些沙哑,带着几分自嘲和无奈。
“卜修是没有和剑修、法修、儒修……算了,反正和那些乱七八糟的修都没有一战之力的。”
他说着,忍不住叹了口气,眼神中透出一丝疲惫和挫败。
昀泽苦笑着摇了摇头,抬手擦了擦脸上的血迹,动作有些僵硬,显然是身上的伤还在隐隐作痛。
他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苏简言,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唉……”昀泽忍不住又叹了口气,心中一阵酸涩。
他活了几百年,修为虽然不算顶尖,但也算得上是中上水平。
可如今,看到同一时期的苏简言不仅修为高深,还已经有了孩子,他甚至连他孩子都打不赢。
“果然入错行了……”昀泽低声喃喃道,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嘲和无奈。
他回想起自己当初选择卜修这条道路时的意气风发,现在只剩……呜呜呜呜,我谁都打不过!!!
昀泽真是感觉自己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师兄,通讯符碎了,苏无罔不会出事吧!”孟禾的声音颤抖着,眼中满是恐惧。
他紧紧攥着手中碎裂的符纸,苏无罔是他唯一的朋友,若是他出了事……
“别急别急,外神没醒,没开吃,快点捞,没有问题。”昀泽一边安慰孟禾,一边掐指推算。
随着指尖的掐动,他的眉头却越皱越紧,脸色也逐渐变得凝重。
【山地剥】,象曰:鹊遇天晚宿林中,不知林内先有鹰,虽然同处心生恶,卦若逢之是非轻。
这卦象……昀泽心中暗骂一声。
什么破卦!顺势而止?
断绝上下位关系,不作为,能避免灾祸?
可他怎么能坐视不管?
苏无罔那家伙,平日里给人改命改得风生水起,怎么轮到他,就不能给自己改一次?昀泽咬了咬牙,心中下定决心——他绝不能眼睁睁看着苏无罔作死!
\"山地剥,五阴剥阳......\"
昀泽掐诀的指节泛白,卦象中翻涌的黑气顺着经脉直窜天灵盖。他盯着卦盘上倒悬的坤山,突然冷笑出声——好好好!一点破解之法都没有!
若天道真要苏无罔死在今日,那他也只能干点逆天的事情了!
禁军统领盔甲缝隙里钻出的七目花突然齐齐转向昀泽。
那些花瓣上的血瞳映着月光,将顾将军斩来的银枪折射成七道虚影。枪尖刺穿铠甲的瞬间,甲胄里爆开的不是血肉,而是漫天荧光孢子。
\"闭气!\"
昀泽火铳中甩出三枚爆裂符燃起铺面而来的孢子,自己却迎着孢子雾冲进战圈。
他看见顾将军的银甲正在菌丝侵蚀下泛起青斑,而统领胸腔里钻出的藤蔓正卷着半块破碎的护心镜——看精细度也是皇家用品、多半是肃帝所赐。
顾将军的长枪如闪电般刺出,枪尖直指怪物的心脏。
那怪物身上的七目花骤然绽放,一股诡异的力量将长枪震开。顾将军身形一晃,险些被反震之力掀翻。
他冷哼一声,脚下猛然一踏,借力腾空而起,长枪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直劈怪物的头颅。
“轰!”
枪刃与怪物的头颅相撞,发出一声巨响。然而,那怪物的头颅却并未碎裂,反而张开血盆大口,
昀泽咬破舌尖喷出血雾,以血为墨在空中画出震卦。
惊雷劈落的刹那,寄生体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七目花骤然闭合成骨朵,将顾将军整个人吞进花苞。
“老爹!”顾家明喊出声!
“孟禾,快跑!”昀泽低吼一声,手中法诀再变,试图拖延时间。
昀泽后退半步,与被寄生的禁军统领拉开距离,开玩笑,他又不能打又不抗揍。
这一细微的动作,意外地引来了正协助顾将军浴血奋战的废太子秦宥的回眸。秦宥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与记忆的回溯:“我记得你!你是那个……”
两个余舒乐!
“干正事。”
昀泽笑眯眯地打断了秦宥的话,不断开枪掩护秦宥的攻势,现在主要以拖延为主,就顾老将军那硬的要死的肌肉,一会自己就打出来了,这就是体修的实力。
昀泽火铳的构造精巧,显然不是凡品,几发连射,对准了不远处正肆虐的寄生物群。
“说起来,我们天道宗和老余本来就是合作关系嘛,现在自然也要出一份力了。”
“你们几位,可得抓紧了!”昀泽的目光扫过身旁的夫子、苏简言以及没什么存在的孟禾。
“再不去,恐怕到时候收尸都只能收到个头颅了!”
昀泽的话语中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决断,示意他们先行撤离。
至于孟禾,昀泽心中暗自思量,这家伙虽然平时看起来不靠谱,但对这些奇奇怪怪的法术和仪式倒是颇为熟悉,说不定还能在逆转仪式上派上用场。
最好把苏无罔拉出来。
孟禾愣了愣,随即点了点头,跟上了两位大佬的飞行速度,苏简言剑意开道,硬生生在通天的血肉藤蔓中开出个窟窿。
昀泽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手中的动作却毫不迟疑。
他将一张蕴含着磅礴灵力的九天雷符小心翼翼地塞进火铳之中,那雷符在火铳内隐隐发出噼啪作响的电光,仿佛随时都会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力量。
“今天,就让我昀泽来让这些寄生物知道什么叫十万伏特!”
昀泽手指扣动扳机,只见一道粗壮的雷光瞬间从火铳中迸发而出,如蛟龙出海般划破长空,直击向那群寄生物。
雷光所过之处,寄生物纷纷发出凄厉的哀嚎,身体在雷光的轰击下瞬间化为焦炭,空气中弥漫起一股刺鼻的焦糊味。
……
城东的天空被巨大的血肉巨树遮蔽,枝叶如伞盖般撑开,直插云霄,这是外神躯体的一部分。
随着仪式进展,它们越来越大,也渴求更多血肉。
树下,密密麻麻的百姓跪伏在地,神情呆滞,口中念念有词,额头磕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们的眼神空洞,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操控,完全失去了理智。
四长老简爱站在人群前方,手中的金步摇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她皱了皱眉,用步摇轻轻挠了挠头,随后猛地一拔,步摇瞬间化作一柄金光熠熠的长剑。
她转头看向身旁的法家学宫,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能先把这群人送走吗?等会儿打起来,我怕误伤。”
法家学宫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手中的戒尺轻轻拍打着手心,神情严肃:“你得先干掉敌人,才能解除控制。这是程序,不能乱。”
简爱翻了个白眼,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耐烦:“你不解除这群人的控制,我怎么开干?他们挡在这儿,我连剑都挥不开!”
法家学宫不为所动,依旧坚持自己的原则:“你不敢开干,无法解除?必须先有行动,才能有结果。”
就在两人争执之际,树上的果实突然剧烈摇晃,随即裂开,化作无数长着翅膀的虫豸,翅膀上闪烁着诡异的荧光。
它们张开锋利的口器,发出刺耳的嗡鸣声,朝着跪拜的百姓俯冲而去。
简爱眼神一凛,手中的金剑瞬间爆发出耀眼的灵光。
她冷哼一声:“等会儿再和你个书呆子攀扯,先干它丫的!”
话音未落,她的身影已如闪电般冲入虫群,剑光如虹,所过之处,虫豸纷纷坠落。
与此同时,她身旁的雪豹咪咪发出一声低吼,身形迅速膨胀,化作一头巨大的白色巨兽,挡在百姓面前,利爪挥舞,将试图靠近的虫豸撕成碎片。
法家学宫见状,推了推眼镜,手中的戒尺轻轻一挥,口中低吟:“虚静无事,以暗见疵。”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一道无形的文气从他身上流转而出,加持在简爱的双目之上。
简爱只觉得眼前一清,那些虫豸的弱点在她眼中一览无余。
她嘴角微扬,轻笑一声:“谢了,呆子。”
法家学宫依旧面无表情,语气平淡:“我说了,先干掉它们,才能解除控制。”
简爱一边挥剑斩杀虫豸,一边无奈地摇头:“好好好,你说得对,我不和你争。”
她心中暗叹,这法家学宫还是一如既往的死板,当年仙魔大战时就是这样,明明情况紧急,却非要按部就班,讲究什么程序正义。
虫豸的数量越来越多,简爱的剑光却愈发凌厉,金剑在她手中化作一道金色旋风,将周围的虫豸尽数绞杀。
雪豹咪咪也不甘示弱,巨爪挥舞间,虫豸如雨点般坠落。
法家学宫站在后方,手中的戒尺不时挥动,文气流转间,为简爱和雪豹提供支援。
他的目光冷静而专注,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战斗持续了许久,虫豸的数量终于开始减少。简爱喘了口气,回头看了一眼依旧跪拜的百姓,眉头紧锁。
为什么他们还跪在那……
……
墨家学官扛着玄尺大剑,剑身厚重,隐隐泛着冷冽的寒光。他低头看了看四周横七竖八躺着的百姓,眉头微皱,转头看向蹲在一旁的昆仑五长老苗简易。
“老苗,我们这样合适吗?”学官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迟疑。
苗简易正用袖子擦拭着手中的逸云剑,剑身细长,宛如一泓秋水。他头也不抬,语气轻松:
“拜托,这可是解除控制的最好办法。难道你有更好的主意?”
墨家学官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苗简易一向如此,行事果断,甚至有些鲁莽。
面对那些被怨气操控、失去理智的百姓,苗简易的解决办法简单粗暴——全部打晕。虽然手段粗暴了些,但确实有效。
“现在该处理城北的垃圾了……”苗简易站起身,目光投向远处。
那里,一团血色的泉水正从地下崩裂而出,泉水中涌动着无数怨物的集合体,形状扭曲,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
墨家学官握紧了玄尺大剑,沉声道:“那东西不好对付,小心点。”
苗简易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放心,我的逍遥剑很快,快到它们感觉不到痛。”
话音未落,苗简易的身影已如鬼魅般掠出,逍遥剑在空中划出一道银色的弧线,直指那团血色泉水中的怨物集合体。
剑光所至,空气仿佛被撕裂,发出尖锐的啸声。
怨物集合体似乎察觉到了危险,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血色的泉水猛然翻腾,无数怨灵从泉水中涌出,化作一道道黑影,向苗简易扑来。
苗简易身形一闪,逍遥剑在空中划出无数道剑影,每一剑都精准地斩向怨灵的核心。
剑光如电,怨灵在剑下纷纷溃散,化作一缕缕黑烟,消散在空气中。
怨物集合体并未因此退缩,反而更加狂暴。血色泉水中,多个躯体组合的女人的脸缓缓浮现。她披头散发,双眼流着血泪,面容扭曲,。
“无辜惨死的女人……”苗简易低声喃喃,眼中闪过一丝怜悯,但手中的剑却丝毫未停。
女人的怨灵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双手猛然张开,无数血色的丝线从她的指尖射出,如同蛛网般向苗简易笼罩而来。
苗简易身形急退,逸云剑在身前划出一道银色的屏障,将血色的丝线尽数挡下,那些丝线仿佛有生命一般,不断缠绕、收缩,试图将苗简易困在其中。
“老苗!”
墨家学官见状,大喝一声,玄尺大剑猛然挥出,厚重的剑身带着呼啸的风声,直劈向女人的怨灵。
怨灵似乎感受到了玄尺大剑的威胁,猛然转身,血色的丝线瞬间调转方向,向学官袭来。
墨家学官不闪不避,玄尺大剑猛然一震,剑身上泛起一层淡淡的光晕,将血色的丝线震得粉碎。
苗简易趁机脱身,逍遥剑再次出手,剑光如虹,直刺怨物根基,切断它与血泉的连接。
女人的怨灵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身体在剑光中逐渐崩溃,化作无数血色的光点,消散在空气中。
血色泉水也随之平静下来,怨物集合体彻底消散。
苗简易收起逍遥剑,长舒了一口气,转头看向学官,笑道:“怎么样,我说过,我的剑很快吧?”
学官摇了摇头,无奈地笑了笑:“你这家伙,总是这么莽撞。”
两人还没笑多久,那水里咕噜噜又冒起来了。
苗简易:???
这玩意是杀不死?还是来的新的啊?
……
无闵御剑立于街头,周遭是慌乱的百姓与四散的商铺,火焰在某些角落肆虐,映照着他紧锁的眉头和眼中未散的迷茫。
他本是怀揣着师弟苏无罔的委托去当个游侠,欲行走江湖、行侠仗义,竟随着西凉军的步伐,踏入了这座风云变幻的京都。
说实话,没想到再次跟师尊、长老碰面是这种情况……
城南的喧嚣与恐慌交织成一幅混乱的画面,无闵紧跟在源怀拓将军身后,两人身形矫健,穿梭于混乱的人群与怪物之间。
源怀拓,这位西凉军的将领,面色凝重,秦肃这怂蛋真能搞事,始皇的遗物不是哪件都能动的。
此行的任务远不止于护卫京都,更在于守护这片土地上的无辜百姓。
韩商鸣在一旁焦急万分,他心中挂念着皇宫内余舒乐的安危,那份急切几乎要冲破胸膛,眼前的现实却如冰冷的铁链,紧紧束缚住了他的脚步。
那些“缝合”的怪物,如同从地狱爬出的恶魔,四处肆虐,它们的身体由破碎的肢体拼凑而成,每一块碎片都似乎在诉说着不同的痛苦与绝望。
“别急,急是没有用的。”
无闵的声音在韩商鸣耳边响起,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稳。
这是他在荀老师那里学到的第一课,也是他在镇妖塔后领悟的真理,无闵复盘过很多次,无论怎么复盘,他都改变不了结局。
没有能力再急能干什么?无闵苦笑。
无闵的剑更快了,剑光一闪,精准地切入一个缝合怪的躯体,但力度与角度的偏差使得怪物只是暂时分散,随即又迅速聚合,仿佛有着不死之身。
“得细细剁成臊子。”无闵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他调整呼吸,再次挥剑,这一次,剑光如织,每一击都恰到好处地切割着怪物的每一寸肌肤,直至它们彻底失去重组的能力,化为满地碎肉。
“幕僚带着大部队等会就到,我们先把这些怪物赶至一处。”
源怀拓的声音在前方响起,下着指挥。
他扫视着四周,寻找着最佳的战术布局,九卿院的病号除了张嘉已全员就位,优先疏散百姓。
在源怀拓的指挥下,无闵与韩商鸣等人开始有序地将怪物引导至一条狭窄的巷子,利用地形优势限制怪物的行动。
皇宫之上,一棵巨大的青铜树拔地而起,枝繁叶茂,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夫子的身外化身与昆仑剑圣都已经赶去,源怀拓知道,只有掌握法则的大能才能处理祂们。
对于此刻的京都而言,更为紧迫的是如何维护这里的秩序,以及如何消灭这些突如其来、不知从何而起的怪物。
战斗仍在继续,无闵的剑光在怪物群中穿梭,每一次挥剑都伴随着一阵血雨腥风。
韩商鸣则利用自己对地形的熟悉,引导着百姓逃离危险区域,同时寻找机会协助无闵。两人一攻一守,配合默契,逐渐在混乱中开辟出一片相对安全的区域。
随着夜幕降临,怪物的数量似乎并没有减少,反而有越来越多的趋势。
他们必须坚持下去,直到西凉军大部队的到来……直到这场灾难的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