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无罔,身着一袭繁复华贵的诸侯王衮服,表情显得有些惫懒。
他一只手随意地杵在额前,眼神中带着几分不耐烦与无奈,目光扫过下方跪坐的朝臣们。
朝臣们喋喋不休地讨论着每日重复的议题,仿佛陷入了无尽的循环之中,没有丝毫的新鲜感与效率可言。
苏无罔听着这些琐碎而无意义的争论,心中的烦躁愈发强烈。
自从他主持戊国以来,已经大刀阔斧地对宗室进行了多次裁撤与整顿。
那些曾经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宗室贵族,在他的铁腕手段下,或被贬为庶民,或被处以极刑,最终只留下一片肃杀与恐惧的氛围。
剩下的朝臣们,即便心中对苏无罔的决策有所不满,也都被他那冷酷无情的手段所震慑,不得不假装老实,顺从地执行着每一项命令。
苏无罔望着下方那些或惶恐、或虚伪的面孔,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奈与悲哀。
烦死了,明明都是人类,还分战胜和战败,现在都是他的子民还内斗。
苏无罔有时候在想,人类就是这样一个物种,只有在强敌来袭的时候才会团结一致,就比如仙魔大战的时候。
现在的戊国是苏无罔纯粹的强权下的粘合体,但苏无罔不在意,他死后,哪管洪水滔天?
戊国的未来,无论是繁荣还是衰败,都与他无关了,反正都只是秘境,毫无现实意义。
“大王,最后的丁国派人送来了投降书和地图。”
丞相,一位年迈却仍精神矍铄的老者,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份卷轴,步伐稳健地走上朝堂,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向高坐高座上的苏无罔禀报。
苏无罔闻言,懒懒地抬起眼皮,勉强给了戊国丞相一个眼神,没有丝毫的惊喜或激动。
“什么安排?”,他问道。
丞相见状,心头一紧,额头瞬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深知这位年轻而冷酷的大王性情难测,生怕一不小心触怒了龙颜,自己的项上人头就要不保。
“不能失礼,陛下。为了彰显我戊国的威仪与宽容,晚上设夜宴接风迎见丁国使臣,可好?”,丞相小心翼翼地提议道。
苏无罔轻轻颔首表示同意。
“那无事,退朝吧。”
他的声音依旧冷淡,这场统一五国的模拟策略类游戏,终于要结束了,他的进度应该是最快的。
随着苏无罔挥袖示意,群臣纷纷跪拜退朝。
这里的时间流速与外界有差异,苏无罔叹了口气,一个人运营戊国几年,难免会想起些旧事。
放他一人在这秘境中,他只会与自己的虚无阴暗一块腐朽。没有“活人”的喧嚣,很容易无聊。
苏无罔知道他有病,但他觉得天道下的世界更有病,整个世界就是巨大的牢笼。
既定轨迹,士农工商,修士凡人,人妖魔,而他是藏匿其中非“活着”的一只傀儡。
他活不出自己的颜色,他藏匿在所有气运之子的底色中,难以分辨。
……
晚宴的歌舞升平之中,苏无罔独自一人坐在高座上,手中把玩着一只精致的酒杯,杯中酒液晶莹剔透,却未见他轻抿一口。
独角戏,这秘境的模拟做得确实精妙绝伦,无论是场景、人物还是情感,都仿佛真实得触手可及。
自那第二次“死亡”之后,苏无罔便再未沾过一滴酒。与韩商鸣那一遭,苏无罔更是清楚地明确了自己跟气运之子们的关系。
感情?朋友?
斜桥掠马,意气风发,所谓十载春秋过路不识,总归是陌路客。
交易而已,很公平,他付出、他受伤、他达成主角们的愿望,主角成为他历情的素材,成为他炼情的一部分。
苏无罔很满意,他的八苦诀一直在进步,已经触摸到了某种玄妙的境界。
千年前的美酒有些寡淡,苏无罔想起了夫子的桃花酿,等杀完肃帝,完成这次天道的任务后,一定要去稷下学宫打劫一番,将夫子的桃花酿抢到手。
想到这里,苏无罔的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丝难得的笑容。
夫子可真是个好人,好为人师(褒义),且真对他无所求。
靡靡楚歌在宫廷中回荡,悠扬而哀婉,丞相身着华服,站在大殿中央,声音洪亮地念着千秋万代的颂词,歌颂着苏无罔带领戊国取得的辉煌与荣耀。
苏无罔的目光却始终停留在手中的酒杯上,想着那丁国的使者何时到。
该结束了,他厌倦了。
终于,身着白衣的丁国使者步入了大殿。
他双手高举着地图,低垂的头,脸上挂着一副谦卑的笑容,向戊国表示着臣服。然而,随行者那不安抖动的小腿,却像是一只无形的手,撕破了这层拙劣的伪装。
苏无罔笑了,刺杀是吧?图穷匕见,经典桥段了。他不知道这次是哪位大臣生了反心,又或者是哪个势力想要借此机会颠覆他的统治。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苏无罔神情阴冷等待着这场大戏开幕。
杀戮的借口送上门来了,这可不是他嗜杀啊~
“陛下,丁国地图幅面过长,不易于远处详观,不如让使者上前,以便您能细细审阅。”丞相适时地提出了建议,他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
苏无罔轻轻点了点头,“可。”
苏无罔无所谓,先把丞相记在小本本上,这位丞相,办事能力确实不错,无论是这次事件他是否参与其中,事后都必定要好好敲打一番,不为别的,逗老头好玩。
使者闻言,恭敬地走上前来,随行者紧随其后,小心翼翼地拿着卷轴的一侧。使者开始缓缓展开画卷,丁国的山水格局逐渐展现在苏无罔的眼前。
苏无罔的目光在地图上扫过,虽然无法立即判断其真假,但他深知,验证其真实性并不麻烦,苏无罔微微颔首表示认可。
包括对地图全部展开后露出的匕首,苏无罔也很认可,这可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刺杀大戏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使者的反应相当迅速,他迅速将匕首刺向苏无罔,苏无罔的反应更快,他早已料到会有此一变,随身的装饰性早就被换掉了,戊国内外,这些年的刺杀可谓层出不穷。
苏无罔也不喜华贵无用的装饰品,只见他手腕一抖,利剑如电般出击,轻易地将丁国使者手中的匕首挑飞。
紧接着,一剑挥下,使者尸首分离,鲜血喷溅而出,染红了丁国的地图。
那无头的残躯缓缓倒地,而随行者则吓得瘫软在地,淡黄色的液体不受控制地自他身下流出。
群臣目睹这一幕,无不震惊失色,大殿内顿时鸦雀无声。苏无罔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他冷冷地看着这一切。
“丁国如此行径,看来孤只能再次御驾亲征。”,苏无罔惋惜叹气,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的决断。
他跨过还在地上抽搐的尸身,步伐稳健地走到大殿中央。那些原本唱歌舞蹈的歌姬们,此刻已噤若寒蝉,惊恐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丞相。”苏无罔高声呼喊道。
“臣在。”丞相连忙应声,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他跪在地上,身体微微前倾,生怕下一个死的就是他,毕竟,这次是他提议开宴接待丁国使臣的,没想到却发生了这样的变故。
苏无罔冷冷地看了丞相一眼,语气冰冷地说道:“查,给我查清楚,这个丁国使者是怎么通过搜查的。如果查不出来,你就自裁吧。”
说着,他将手中的剑往跪着的丞相面前一丢,剑尖在地上发出“噌”的一声轻响。
丞相闻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颤抖着声音说道:“臣遵旨,臣一定竭尽全力,查出真相,绝不让陛下失望。”
苏无罔没有再说话,只是冷冷地看了丞相一眼,然后转身离开了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