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轻笑,手中蜡烛倾斜,蜡油迅速滴落,魏衡吓了一跳,赶忙伸手去接,掌心一阵炙热,疼的嘶一声,他赶忙凑过去吹了吹,小幅度甩手降温。
为免伤到熟睡的阿寺,魏衡再欣赏一遍他身上的痕迹,心满意足,这才将蜡烛端出去灭掉。
晨光初照,黎明破晓,寒凉扶光偷溜进屋,阶上落下一层晨露,鸟临窗语报天晴。
晨练休,魏衡回到屋内,将人再看一遍,低头咬一口那柔软唇瓣,转身离开。
门关上,楚时睁开眼,轻轻勾唇,翻了个身,继续睡。
魏衡大步流星走向书房,路遇张正良,太子殿下笑容温和点头:“正良,晨安。”
战战兢兢的张正良:“……啊?殿下……殿下晨安。”
目送殿下大步流星离开,张正良抬头看天,慢慢直起背,嘀咕:“是从东边出来的啊,昨天是我的错觉?”
钱老慢悠悠的从另一边晃荡过来:“哎,良小子,大早上赏花呢?”
张正良:“……钱老,没呢,这不周将军快回来了,我去门口迎迎,他打小脑子不好,怕认不清路。”
钱老:“啊?瑜小子脑子不好,我怎么不知道?”
“有的有的,就前些时候的事。”
不等他再问,张正良便一溜烟跑了。
……
周瑜城大步流星走进书房:“殿下,药王谷的神医,属下带回来了。”
他面色有些疑惑:“臣在药王谷口蹲守多日,并没发现有人求医,谷内倒是住着几个病人,却大多都是女子,并无符合江云知之人。”
“可是咱们找错了方向?那江云知一个金尊玉贵的小公子,能有小白脸阴险狡诈,其实是那江潮备耍我们呢!”
魏衡让他起来:“让管家将神医安排在北苑,云州就这么大,将城门给孤守死了,孤便不信,揪不出这么个玩意。”
“你先下去吧,好好休息。”
“是。”
周瑜城总觉得今日的太子格外好说话,望向他的眼神带着慈祥,宽容大度,有几分他老娘的……许是错觉。
张正良神秘兮兮的将他拉走:“如何,殿下可是温文尔雅,温声细语的?”
周瑜城摇头:“不是。”
不是?
“但也差不多,你问这做甚?”
张正良老神在在的笑笑:“天机,不可泄露啊。”
周瑜城:“……”
“你就装吧,上次你娘问你本命年可有穿红色胫衣,你是怎么说的,拿话诓你老娘还成,我可不吃你那套。”
张正良:“……周将军当真粗俗。”
周瑜城:“哼,人模狗样。”
济生亲自领着人给公子送药,路过院外矮墙,脚下被石子硌到,济生低头看去,顺着堆成小堆石子,视线攀上矮墙:“这墙怎么缺了个角,哪个缺心眼干的。”
“地上还有那么多石子儿。”堆的像模像样。
定然是哪个下人偷懒耍滑,在这玩石子呢。
门口传来亲卫问候声,楚时略微低头,自省着衣,并无差错,五官闫丽美人睫毛微垂,提袖缓步走出帘子,扶光投下,微风轻撩月牙色衣摆,得寸进尺浮起额前青丝。
公子无双,浅坐榻间,皎皎如清辉明月,济生忙迎上去,笑靥如花:“公子,这是厨房今日新做的牛乳糕,老奴给您送些,公子尝尝可合胃口。”
楚时目光落在格外明显的汤药上,颔首:“多谢。”
“殿下晚间何时回?”
济生笑容一顿,复而掩饰:“殿下这几日甚忙,都住营帐中,公子不必担心,殿下过些时候忙完便归。”
楚时点头,并未多问。
魏衡如此偷摸几日后,密影卫也将江南第一富商的画像送到。
画中人带着斗笠,只能隐约窥见其模糊面容,却也足够魏衡认清这人的面容轮廓,与他的侍妾一般无二。
所以,阿寺是江南富商?
魏衡心绪难平,既是庆幸,也有心凉。
如此身份,并非见不得光,当初问起,他为何隐瞒?
这是还想离开自己,这个坏家伙,就应该将他捆绑榻间,永远不得移动,再无一丝逃跑机会。
魏衡再次看向手中画轴:“可知这江南富商姓甚名谁?”
地上跪着的黑影弯下腰:“打听到姓林,其余一概不知,这富商身份成谜,几乎无人见过他,属下也是周转各地,才找到这一幅画像。”
魏衡摆手让人下去,沉思着。
楚时摩挲手中文书,打开第五页,第七页,十七冶,二十四页,返回第一页,第八页,后又最后一页,将上面的某一个字挑出。
汇成一句话——
事成,不臣,楚都暗线。
事成,当是江南富商一事,自他还政后,原先的太子党便隐隐动摇,想来当是暗地里做了何种决定,楚都暗线……
魏衡气势汹汹掀开帘,跨步来到楚时面前,仰着头俯视,色厉内荏。
这是两人自质问身份过后,第一次“清醒”的见面,一时无言。
楚时:“殿下忙完了?”
“林公子这话说的邪乎,尔等不过孤一小小侍妾,孤的行踪也是你能过问的!”魏衡住了嘴,想起从前将人气至旧疾复发。
突觉此话过分了些。
楚时走向他:“殿下。”
魏衡往后退:“喊什么?叫魂呢。”
楚时垂下眸,魏衡看向案桌上的汤药,眉头一皱:“怎么还不喝?”
“苦。”
“孤倒要看看,能不能让你苦掉半条命。”
见他垂下眸子,委屈,低落,又无措的站着,哼,自己这片天没给他好脸色,心里难受了吧,就该让他尝尝抓心挠肺之感。
这是他欢喜自己的证明。
楚时思忱着,按照密影卫的脚程,魏衡当在这几日见到那幅画,他来见自己,虽觉疑点,心中却是偏向自己的。
魏衡应当不会单单调查江南富商,昆国与楚都那边布局尚有不妥之处,他需要转移殿下目光。
过于巧合完美的表象反倒容易弄巧成拙,楚都与昆国处,他不能再出手,尽管这两处经不起考究,魏衡不傻,待他回过味,终归会发现其中不妥。
想到这,楚时捂着胸口,魏衡脸色一变,忙将人搂过来:“如何?哪里不舒服?”
楚时靠在他怀中:“胸口,殿下,我疼。”他闭上眼,脸色苍白,手脚温度迅速退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