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衡危机四伏,头皮发麻,恨不能即刻躺下,让人踩两脚消气,这方才才哭成这样,这会儿竟还有眼泪,人儿莫非是水做的。
话本中一等十六年的场景飞速划过:“你是不是该问何时放你走?”
楚时:“……”
点头:“嗯。”
魏衡跳脚,色厉内荏:“你休想!”
“我不管你是楚太子,还是江南富商,到了这,便只能是我的人,你若不听话,孤便灭了楚国,将你囚养屋中,赤身裸体,与我日日相对,此生如此。”
“你!”
楚时看他,眼泪疯狂,调整情绪,压下涩意:“你怎可将百姓置于如今境地。”
魏衡吓唬他:“这如何能怪孤,你若听话,必然天下太平,若不听话,阿寺觉得,孤几日可将你囚于床榻间?”
楚时背过身去:“我讨厌你,讨厌死你。”
魏衡嘴角一僵,唇间拉平往下垂,心脏似成了案板上的面团,任人捏扁搓圆,灌了浓醋,似暴怒,似委屈:“便是讨厌孤,你也逃不开,楚太子国士无双,想来最是权衡利弊。”
楚时豁然转身,盯着放完狠话便要走之人,魏衡生生停住脚步,眼前之人大步走向他,抓起他的手。
魏衡转瞬茫然,满腔怒意无踪迹,晕乎乎的,手,他摸了自己的手,他竟摸自己的手耶,心中狂喜,喜不自胜,楚时的手在颤抖,显然是被气的,拉着他便往外走。
魏衡一扫方才被讨厌时低沉,唇间上扬,亦步亦趋跟着楚时,拎起一件披风:“穿上,外边冷,小心着凉。”
盯着他抓自己的手,美滋滋。
楚时直将人拉出院子,推他:“你走,我不想看见你。”
魏衡:“……”
眨巴两下眼,目送那清瘦背影进屋关门,一丝眼神也不愿分他。
这是什么态度?
就将自己扔在此处?
他今日非想见他,大步复刻楚时方才回去脚印,檐下一转,径直往窗口去,走门他尚有芥蒂,窗口却是再熟悉不过。
楚时稳住情绪,身侧光影中投下一片阴影,侧头看去,是魏衡。
……
“哎哎哎,你别动手啊,敢不敢让我进去?”
“五国可是传楚太子隽雅清润啊,哪能动手。”
“别别别,不生气不生气,阿寺!”
魏衡一把将人搂进怀中,插科打诨,望向一扫,魂都飞了,楚时嘴角溢出鲜血,脸色发白:“别怕别怕,太医即刻过来。”
楚时握紧他的手,平静抹去唇间液体,凝望他发抖的手:“你恨我。”
“什么?”
魏衡低头望他:“你说什么?”
“你恨我,却说着喜欢,你恨我,却央我与你……说了欢喜。”
魏衡:“……”
楚时抬手遮住眼睛,哽咽一句:“你坏。”
魏衡少懂楚时容静内心,今首次明白他纠结,他知他跟他注定对立,也知他欢喜,清醒沉沦最是要命,魏衡却是笑了,低声问他:“所以,你不愿言明身份,便是因为这个?”
“抱歉,孤与你许多重担,傻瓜,若孤不够爱你,你此次孤身前来,城外将你射杀,或让你生不如死,你又该当如何?”
魏衡将他放置榻间。
楚时却不再开口,虚虚捏着他的衣袖。
“殿下,我留魏做质,换天下百姓无辜可好?”
既言此,魏衡摇头:“云州天险,是魏国屏障,比之你手中边防舆图更为重要,他不仅防备人祸,也阻天灾,万不能动作。”
“当年,太祖老头忍气吞声时,尚不曾将天险毁去通商,盛世之下,哪怕天下白骨累累,此处也不能动。”
此为魏国秘辛,便是枕边人,尚不能得知。
楚时垂眸:“可是为瘴气?”
嗯?
魏衡脸上高深被打破,眨巴两下眼,惊座而起:“你如何得知,父皇说这是秘辛,难不成老头骗我?”
不该啊,他有何理由骗他?
楚时抿唇:“当初殿下说书房文书更多,要我陪你一同批折子,书中所述,后缀要求后世子孙保密。”
魏衡努力回想可有这回事儿,眼中清澈,满脸茫然:“哪本书啊?长啥样?”
楚时:“……”
“殿下当日将书与我时,说的是你看过的圣贤书,陛下所赠。”
魏衡:“……”
若说起圣贤书,魏衡忆起为何:那日一句风流诗句将阿寺惹恼,许久不与他说话,他情急之下,言他读的圣贤书,不懂这等风月话本。
见他不信,第二日非要与他证明,这才塞了一堆压根没看过的书滥竽充数。
如今若是否认,魏太子再厚的脸皮,也经不起这形象一损再损,便只能硬着头皮应下:“嗷,那本啊,这时日久远,孤看的书不计其数,一时想不起是定然。”
楚时点头,想是信了。
既他知晓,魏衡也不隐瞒,将大致状况与他说一遍:“那瘴气累积千百年,闻之一刻,便必死无疑,其面积之广,无人得知,太祖老头曾派人深入查探。”
“闭气一个时辰者,尚不能活着走出,探不到底,摸不到边。”
楚时并不知书中反复提及瘴气竟在云州,也不知,那道屏障竟是如此作用。
侍从敲门:“殿下,魏都来信,说是公子不知所踪,济生管家称并未收到绑匪信件,想是仇敌所为,特地询问殿下如何处理。”
魏衡:“……”
回头望向往被中藏的楚时,挑眉:“楚太子了不得啊,竟会不告而别?”
楚时移开眼,并不搭腔。
身子腾空,楚时握紧魏衡衣衫,抬眼望去:“回信,便说林公子思念孤情难自禁,便斗胆往益州而来,不日便回。”
他家侍妾是个极好哄的人,非将人气狠了,这才给一冷脸,平日安静望来,眉眼含笑,招人稀罕。
太医候在帘外多时,为他诊过脉,开了方子,楚时这才看向玩弄他腰带的魏衡,这匹恶狼这是筹备着吃他。
楚时推开他,并未忘记那等奇耻大辱。
魏衡低头,双手空空,转瞬抱臂:“怎么?不让孤碰?让江云知碰?”
魏衡重拾丢在云州郊外望见美人时的脑子,将那这些个从前揭过的疑点一一拉出:这江云知可是因着楚时容颜,这才甘愿叛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