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时亲准备动手时,那黑影将利刃扎入床榻旁的衣架子上。
时亲:……
这个刺客好抽象。
屋里响起剪刀的咔嚓声,伴随着女声的嘀咕和愤恨:
“我让你成亲,坏人,坏人!”
“剪碎,全都剪碎,我看你怎么成亲!”
那床榻旁的衣架上挂着明天要穿的婚服。
顷刻间被剪得稀烂。
时亲干脆坐起来,冷冷道:“没完了?”
黑影被吓了一跳,发出尖叫。
时亲翻身下榻,点亮烛台。
烛光照亮黑暗,露出路茵茵的身影。
她穿着中衣,只是简单地套了件外衫,头发披散着,手里握着把大剪刀。
瞧这身穿着,恐怕剪婚服的事是临时起意。
时亲瞥了眼地上的红碎布:“你不是修炼之人吧?”
路茵茵胆怯地缩着身子,却又瞪着她:“怎么了!”
“有一种术法叫复原术,可以将损坏的寻常物品短暂地复原一段时间。”
“婚服就算坏了,明天也能复原一时半刻,把婚礼凑合过去。”
路茵茵愣了一下。
时亲上前,一把将她手里的剪刀夺了下来。
“回去睡觉。”
见剪刀被夺走,路茵茵急了,立刻动手去抢:
“还给我!还给我!”
“啊啊啊啊啊——”
见抢不到,路茵茵又开始尖叫。
房门猛地被推开。
樊逐月一身紫色华贵长袍赶了过来,俊美的面庞难掩疲色。
他一道定身术瞬间把时亲控制住,满眼狠色地质问:
“你要干什么?!”
时亲:?
“这是我的房间。”时亲强调着。
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樊逐月看到那破碎的婚服,当下明白怎么回事。
他把剪刀抢过来扔到地上,回头看了眼路茵茵:“闹够了吗?”
路茵茵满脸委屈:“你觉得我在闹?到底是谁在闹,无理取闹的人明明是你!”
“你说过喜欢我,你说过会娶我,为什么你要把她领回来成亲?”
“你把我的感情当什么了!”
路茵茵越说越难过,泪水夺眶而出。
她重新把剪刀捡起来,抵着自己的脖子:“你不说清楚,我死在这算了!”
时亲定在原地,想要找个舒服的角度吃瓜都做不到。
她只能干巴巴站着,这个氛围下,她也不好插话。
此时,听到叫喊声的护卫也赶了过来。
“滚出去!”
樊逐月借着火气将人赶走,再把房门紧紧关上。
他眼底闪过挣扎,接着露出一抹挫败。
“茵茵,我已经是全城的笑话了,我不想你跟我在一起再受到非议了。”
时亲惊愕。
两情相悦?
或许是路茵茵以命威胁,樊逐月这才袒露心声。
原来事情的起因,是源于她。
数月前,樊逐月被关入众星环月楼,直到魔头死亡魔庄倾倒,他才从里面逃出来。
可当他回来,所有人对他指指点点。
被魔头抓走承欢,就算没发生什么,在他们的眼里什么都发生了。
他就像一个城里的笑话,成为城中茶余饭后的谈资。
路茵茵什么都不在乎,她铁了心要嫁给他。
可樊逐月不希望他身上的流言蜚语蔓延到她的身上。
路茵茵本应该是清清白白的姑娘,他一个声名狼藉的人再坏能坏到哪去?
所以樊逐月到一个办法,他要先一步成亲,断了她的念头。
若寻个漂亮的,或许会让茵茵自卑,又或许外面的人又会说她比不上旁人。
既然这样,他干脆找个极丑的。
这样世人就会说他眼光不好脑子有病,怎么都指责不到茵茵头上。
听完樊逐月的坦白,路茵茵扑倒他的怀里大哭:
“我不管外面的人说什么,我只要你呜呜呜哇哇哇……”
樊逐月满眼心疼:“我会耽误你。”
“不,没关系,我不在乎别人说什么,我知道逐月哥哥是在乎我的!”
路茵茵悲泣着,与樊逐月紧紧相拥。
“……”
你俩就没注意身旁站着一个大活人吗?
时亲不得不打断他们:“给我解开!”
樊逐月这才想起来。
“抱歉。”
定身术解除,时亲恢复了自由。
她直接来到桌旁给自己倒了杯水,缓解心中的怒火。
待情绪稳定后,她指着樊逐月鼻子骂:
“你把其中缘由早些跟我说,我不就答应你了?”
“你非要搞这一出,还用应言符控制我,我该说你是大聪明还是神经病啊。”
“你们两个人的感情解决不明白凭什么把我拉进来啊畜牲!”
樊逐月十分愧疚:“我只能出此下策,若茵茵和我在一起,未来要被人戳脊梁骨一辈子。”
“那我的清白呢?”时亲指了指自己。
“你想要什么,尽管开口。”樊逐月认真承诺着。
时亲开始计算自己的补偿。
路茵茵扯了扯樊逐月的衣袖:“逐月哥哥,要不我们今晚就走吧,离开樊城,去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天下这么大,一定有我们容身之处的,我不在乎荣华富贵,身边有你就够了。”
樊逐月还没开口,时亲急忙打断:
“不行!”
她强调着:“樊逐月必须跟我成亲!”
这俩人双宿双飞她就要魂飞烟灭了啊!
路茵茵脸色一白,眼泪汪汪的,眼看又要哭出来了。
樊逐月立刻解释:“假成亲,我答应过她,成亲三天后就给她写一封和离书放她离开。”
路茵茵双手绞紧衣角,声音越来越小:“可是,可是……”
“没那么多可是,放心吧,我不会跟你抢他。”
时亲想起樊逐月这个人了。
原主的确一眼相中了樊逐月,后来因为樊逐月穿衣品味太差便厌弃了,随便扔在众星环月楼里关着,没几天就把这人忘了。
怪不得初见时就觉得眼熟,但怎么都想不起来。
“天色不早了。”时亲主动上前拉住路茵茵的胳膊:“你来,跟我一起睡觉。”
“我?”路茵茵呆了两秒,看看樊逐月,又看看时亲。
“不然呢?”时亲把她推到床上,“万一你半夜和他私奔,我不就死了?”
樊逐月见状,只好答应:“放心吧,王姑娘。”
……
樊逐月离开后,屋里恢复了寂静。
月光透过窗户洒在房间中,投下朦胧的影子。
窗外隐有虫鸣。
路茵茵缩在角落里,紧紧贴着墙面,把脑袋埋在被子里。
宁愿闷死,也不敢把头探出去。
虽然知道这位王姑娘大概可能是个好人,但她还是有点害怕的。
那张脸在夜晚的氛围里,简直把恐怖放大了无数倍。
忽然,脑袋上的被子被掀开。
“啊啊啊……唔!”
时亲捂着她的嘴:“不要叫,都多大人了,一惊一乍的。”
她真怕这个小姑娘一直蒙被子里把自己闷死。
见她安静不少,时亲才松开手。
她稳稳当当正躺着,闭眼睡觉。
路茵茵缓了几分钟,挪了挪身体,小心翼翼地在被子里牵住时亲的袖子。
“那个……那个,那个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