晟城关家。
梁泽腿脚发软,第一次疾速行走,他不适应。
苏梨扶住梁泽,看向前方,轻声道:“你们看,关家好热闹。”
今天,是关富六十大寿的日子,前来祝贺的宾客络绎不绝。
又因他几乎是晟城一把手,来往的宾客中个个带着讨好。
“关老爷大寿,小小薄礼不成敬意,”盛满银票的锦盒送上。
“关老爷大寿,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呀!”一尊玉石佛像送上。
“关老爷大寿……”一箱金元宝送上。
“关老爷……”
一个个讨好的话语令关富笑的合不拢嘴,“张大人破费,快请进。”
“李大人的心意本官明了,快请进。”
“王大人快请……”
方莺紧紧握着拳头看着眼前热闹的场面,那张脸带着狰狞。
苏梨拍拍她的肩膀,“热闹还会持续,先把你妹妹找来,再报仇也不迟。”
方莺难以置信,“你说什么?”
苏梨嘴角微微勾起,“字面意思。”
关家人作孽太多,六十大寿改为六十身逝也不错。
……
晟城外的五里坡。
苏梨拿出一把宝剑递给梁泽,“挖吧梁伯父。”
梁泽环看四周,不解其中意思,“挖?”
苏梨颔首,“方鸢的尸体被埋在此处,并不是在家后的山上,至于山中坟包只是个幌子。”
方莺听闻此话,直扑向地面,想用双手去扒地上的碎石泥土。
可她刚把碎石扒开,身体便被一股黄色光芒击的倒飞出去。
苏梨一手扶额,一手掌心光芒流动将她拉了回来。
刚落地的方莺想也不想的再次往前冲,苏梨连忙拽住她,“你挖不了,歇会吧。”
方莺机械式的转向她,“挖、挖不了?”
“嗯,我不是跟你说了吗?镇魂钉钉钉!专治你们的镇魂钉!”
“那我……”
“别你我的了,梁伯父上!”
梁泽握紧宝剑,凝声点头,“好!”
梁泽在奋力挖土,苏梨攥着方莺的手臂生怕她在犯傻。
这个傻姑娘,被家人坑骗至此,和她妹妹一样,是个可怜人。
方莺没有在冲动,反而在回想,仔细回想曾经的种种。
自两人三岁,父亲便意外去世,独剩母亲一人拉扯大兄妹三人。
在她们八岁,大哥娶妻。
嫂子进家不过一年,便因有她们两张多吃饭的嘴和母亲生嫌,使母亲难做。
九岁那年,姐妹俩毅然决然的离家,不让劳累半生的母亲因她们而难做。
她们在母亲不舍下离了家,前去不同的大户人家做事。
起初两姐妹在同一个城中,一年总能见上几次。
后来,方莺的主家少爷考取功名,一家人决定前往其它城池定居。
离开时,主母需要带一些知根知底的丫鬟在新家伺候。
憨厚善良的方莺便是主母看好的其中一人。
主母唤来几人询问是否愿意同她前去新家?并承诺若愿随去新家,每人月钱翻倍,一年有一次探亲机会。
方莺在犹豫不决后主动找上主母,愿随她离开。
让她下定决心的是她母亲的病重。
母亲病重,大哥让人捎来口信,家中银钱不够,让她想办法。
主母是个善良的,在得知她困境后,提前预支了她三月月钱,方莺感激不尽,暗下决心更要好生伺候。
她拿着银钱回家,哥哥嫂子喜出望外,连连承诺会为母亲请最好的大夫,好好照顾母亲,让她安心做事。
到了离开的日子,方莺找上方鸢。
方莺告诉方鸢,她定会好好赚钱,她的嫁妆她包了,她不会让她的妹妹因嫁妆事被婆家人看低。
还说,等她下次回来,便帮她相看好人家……
两姐妹在依依不舍中分别。
新的一年已至,归家的日子来了。
当方莺满怀欣喜的归家时,得到的是一个接一个的打击。
先是母亲因病重无药可治离世。
再是方鸢爬上少爷的床,成妾室后不甘寂寞被人当场捉奸,求饶无果又甚觉没有脸面后自尽而亡。
夫家不容,娘家没她出嫁女的地方。
哥嫂大度,在山中起了坟包,给了方鸢一个归处。
归家的方莺承受不住打击,几度昏厥。
她清醒时,她不信妹妹会做出这种事。
她心性单纯良善,万不会做出出格之事。
方莺自认为了解她。
可她又苦无证据,人人皆知方鸢是羞愧自尽而亡,连哥嫂每每提起她,都略带嫌弃。
直到有一天,她听到曾和她在一起做事的丫鬟说秃噜了嘴。
她这才知道,方鸢并不是自尽,而是被活活打死,死状凄惨。
方莺怀疑起众人口中所传的偷人一事。
那天深夜,她蹲守在关府的后门处,碰巧撞见两个酒鬼提起当日之事。
那一刻的残酷,宛如晴天霹雳,劈的方莺久久回不过神。
方鸢身死如她所想,并不是偷人!
而是……关旭恶心至极,竟让他的狐朋狗友一起玩弄方鸢。
只因她不愿,她在反抗中挠到关旭,他便让人活活打死她。
方莺恨,恨不得食其肉饮其血。
她敲响登闻鼓,要为方鸢讨回公道。
敲响的结果是她入了狱,以扰乱公堂秩序为由。
狱中,她被教训,被严厉警告,被威胁恐吓,拿她在世的家人来威胁。
出狱后的她不甘心,哪里甘心。
她不敢照镜子,她不敢再去水边。
她知道,每一次看见自己这张脸便如同再见她一面,仿佛她在说:“姐姐为我报仇……”
方鸢没有留下遗物,但方莺知道,她生活过的每一个地方都是她的遗物,连她自己亦是。
“梨儿侄女快来看,挖到了。”
梁泽的声音未落,方莺便从苏梨手中挣脱开,直扑向前。
苏梨微微叹息,手指动了动一抹流光钻进方莺身体,迈步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