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蒋淮北直觉全身血液凝固，双手紧握成拳，指尖冰凉的温度蔓延至四肢百骸，眼尾映出一片猩红。
何知暖抬眸，低沉沉一笑，“难道说，你还有另外一个同父同母的姐妹吗？”
心脏处传来剧烈的刺痛，让他额间沁出汗珠，几度艰难开腔，“她，她……你怎么发现的？”
何知暖动了动唇瓣，“一张跟你有几分相似的脸，很难不去多想。好奇就去调查了。”
相似的脸，别人告诉过他的！
他应该去的！
明明机会摆在自己面前了，因为胆怯，不敢去见……
他也遇到过何知暖跟她在一起，两三次了。
老天明晃晃把见面的时机摆在自己面前了，他一而再三忽视了……
就像当年家里人忽视她一样……
蒋淮北半阖眼眸，脸颊带了几分苍白之色，险些站不稳，双手紧握着她的臂弯寻找支撑点，脊背微曲，近似低喃，“她在哪，我想见她……”
她果然没死……太好了……
何知暖脸色一变，无情拒绝，“事情没调查清楚之前，我不会让你们见面的！谁知道你们家人会不会再伤害她！”
身体带来的疼痛，让他呼吸变得急促，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不会的，我不会伤害她的，我……比谁都想她。”
“收起你没用的愧疚感！蒋淮北，在你衣着光鲜亮丽，备受家人疼爱的时候！她一个人在孤儿院吃不饱……穿……不暖……”何知暖泪珠缓缓滚落，在他西装袖子上晕出一片深色的水印，“差点被人侵犯，还得了心理病……真正需要人保护的时候你们蒋家人在哪……你们甚至……不知道她根本没死。”
几个可怕又残忍的关键词，在他脑海里无限放大。
心脏疼的让他发出一串剧烈的咳嗽，踉跄地后退几步，跌坐在地上。毫无血色的脸部肌肉扭曲，胸膛起伏厉害，右手伏在心口，指节把胸口的衣物揉捏成团，“对……不起……我也……不想这样……”
“蒋淮北！！！”何知暖眼睁睁看着他，整个人晕倒在地，她跑过去拍打他的脸。
医院·手术室
林溪跟何润成一块赶到的，林溪听到这个事情的时候，无语又生气，张嘴想骂她，又碍于别人哥哥在场，难听的话收了回去，“何知暖！你是不是……太冲动了点。”
何知暖低着头，愧疚开腔，“……对不起。”
“他要是有点什么意外，你让我们怎么跟人交代！本来有理变没理，你哪怕等我们俩在场的时候，再跟他说这些事情啊。”林溪深吸一口气，烦躁地捶了一把墙壁。
“我……”何知暖咬了咬唇，无措地望向哥哥，“他应该不会有事吧？”
何润成语气淡淡，“知暖，你这个性格必须改改了。不是告诉过你，蒋淮北从小心脏就不好，你一下对他输出太多信息，他难以承受的住。”
“我错了，我，我没控制住。”何知暖站在手术室门口，一颗心惴惴不安。
护士：“病人家属在哪？需要签字。”
何知暖默默举手，“我们通知他姐姐了，马上就到了。”
护士提醒道：“时间不等人，打电话催一下。”
林溪老远看到纪聿白带着蒋南橘跑了过来，“来了来了，聿白哥！”
纪聿白对在场几个人，点了点头，当做打招呼。
蒋南橘直奔护士签字，“我弟弟现在情况怎么样？”
护士：“患者情况还不稳定，目前正在抢救，我们会尽力的，请在外面安心等待。”
蒋南橘还想再说什么，护士已经进了手术室。
望着亮着的手术灯，蒋南橘精神有些恍惚，手术室外是她最经常待的场合。
她蜷缩的指尖抵着掌心，目光闪过一丝戾气，“你们可以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为什么，我弟弟会情绪崩溃到进手术室。他前几年才做的心脏手术，不可以再受刺激的！！”
何知暖主动开口，“抱歉，是我的问题，不应该在他没有心理准备的时候，告诉他一些事情。他有什么事情，我会负责的。”
蒋南橘冷笑一声，“你负责，你怎么负责！？”
纪聿白走到林溪前面，询问道：“是不是栀栀有关？”
林溪面部表情凝重，没有接话。
蒋南橘像是想起什么，眼神变得惊慌，音量拔高，“你们让他们见面了！！？为什么要见面！！我弟弟受不了打击，不过两张相似的脸，有什么好见的！”
“你在说什么！？什么叫做不就两张相似的脸！？你果然早就知道了！他们长得像！”何知暖难以置信地望着蒋南橘，开腔的声音几乎颤抖，“你到底有多不在乎那个妹妹，甚至连查都不愿意查一下？”
“我……没有。我……只是觉得不可能。”蒋南橘听着她的话，瞳孔放大，脊背冷汗阵阵，脑子慢慢出现一个惊骇的答案，“小栀，真的是我妹妹？我，我亲眼看着爸爸妈妈去太平间认尸，那个小女孩从小一直在蒋家，我们怎么会认错呢……不应该……是……是小栀，怎么会……”
何润成就着蒋南橘的话，得出结论，“看来，两个孩子，应该很早就互换了。”
蒋南橘全身战栗，仿佛有什么东西重重打敲了她的心脏，“互换？！”
纪聿白站在一旁沉默不语，眉头紧锁，心里却震惊万分。
何润成解释，“这一切只是我们的推测，具体真相还在调查。”
蒋南橘整个人靠在墙上，寒意从头到脚，“怎么会有机会互换呢……妈妈从出院就带着弟弟妹妹，回了家……家里那么多人……”
“那么多人里，有你们蒋家人吗！？”何知暖冷呵一声，“你们家人真的有亲自照顾过小栀吗？有好好陪过她吗？都只是把她丢给月嫂保姆之类吧！”
蒋南橘被堵得说不出话来，事实却是如此，就连当时的她也是经常去看弟弟，因为妈妈是陪在弟弟身边的，这样她才可以多粘着妈妈，“……对不起……”
何知暖冷声冷气，“你真的好无情，怎么可以说出，不就两张相似的脸……我真替小栀不值，身上流着跟你们一样的血！”
何润成喊了一声，对着她摇了摇头，“知暖！”
“哥！你骂我，我也要说！她根本不知道她那句话有多戳别人心窝子！”何知暖眼眶红了又红，哽咽道：“她眼里只有宝贝弟弟，那小栀呢，小栀受的委屈呢！？内心恐惧害怕，分裂出来的人格，也是一个姐姐。”
蒋南橘眼眸失神，“什么意思？”
“我姐有心理病，双重人格，小时候在险些遭受人的侵犯，分裂出来副人格，靠着副人格救了自己。她以前就拿副人格当姐姐，我们就猜，她内心渴望有个姐姐可以保护她，其实是因为潜意识知道真的有个姐姐。”林溪望着她，缓缓道来。
纪聿白插了一句，“那栀栀认你当弟弟，是不是也是因为，她潜意识有个弟弟？所以……”
林溪点了点头，“我想，应该也有这样的原因。何况，双胞胎，本来就有难以解释的感应。”
蒋南橘听完之后，心脏刺痛厉害，整个人跪在地上，脸颊布满了泪，喃喃自语，“对不起……是我……的问题，是我自以为是……对不起……小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