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文诏一路追杀,流寇步卒哪跑得过四条腿的骑兵。
当然,流贼骑兵由于有步卒迟滞,殿后变成了逃跑先锋,早都跑得老远。
老营骑兵比步军的伙食更好,夜盲症基本不存在,按闯塌天军令,官军从西边杀来,只能向东逃窜。
过了新野之后便渐渐会有丘陵,易于躲藏,在战略上也是向高迎祥部靠近。
刘国能去年于陈奇瑜手里同其他贼部一起诈降,之后东山再起,就是靠徘徊于商洛山数次躲过围剿。
直到部众再次壮大,听高闯王号令于河南平原之中来回流窜。
不想这次折路向西南,以为摆脱了洪承畴追击,结果这个样子。
刘国能率几千骑兵一口气跑出四十余里,月光黯淡,到处乌漆八黑,料想官军也不便追击。
在一土丘勒住缰绳。
“摆脱官军与否?”
“禀大统领,早已摆脱!”
“我部损伤如何?”
“五千骑兵伤亡不大,均紧随左右,就是那些老营步卒,估计...”
“罢了,骑兵在额部精髓就在,攻几座村庄城池,步卒就有了,怕甚!”
一旁的部下没有吭声,这些都是事实,数年来几度沉浮,早都习以为常。
“老子还说抢了邓州抢新野,策应额李大哥,如今只能作罢,哎...”
“大明县城多的是,大统领何须感伤,额等去抢唐河便是,届时进入山林休养生息不迟。”
“你狗日的说得对,新野不能去了,渡过白河不足百里就是唐河县城,河南这么大,官军知道额去了哪里,传令全军原地歇息,寅时前赶到白河!”
“得令!”
......
卢象升站在唐河河堤上,看着天雄军骑兵涉水渡河。
“报...”
一亲兵飞奔而至。
“大人,邓州流贼已被击溃,正往白河方向逃窜,曹总兵一路追杀!”
“何时发生之事?”
“天刚擦黑前!”
“小铁锤呢?”
“正尾随敌军探查!”
“甚好!”
侧头问向另一亲兵:
“当下时辰几何?”
“已到亥时末!”
卢象升陷入沉思,他今日从南阳匆匆赶回,快马奔腾近四个时辰,酉时才回到营中,随即下令拔营。
现骑兵已前出六十里,马上就渡过唐河,六千步卒还掉得老远。
兵贵神速,看来只有靠这2000骑兵去堵截流贼了,沉吟些许,开口道:
“传令下去,我部往新野以北沿白河搜索贼军,速派人告知后方步卒,过河后直接向北沿新野至唐河一线设防,防止流贼东逃!”
“属下领命!”
“派出另一队人立即找到曹总兵,本官要与他来个前后夹攻!”
“遵命!”
“儿郎们,出发!”
“遵命!”
2000骑兵齐刷刷应声,迎着夜色,向西北方向一路急行。
......
白河西侧数里,刘国能向属下传达指令。
“就地歇息,派出哨骑警戒,拂晓渡河!”
“得令!”
现已进入丑时末,流寇停下脚步,下马倒地而眠。
此地往南二十余里便是新野县城,曹文诏不知所踪,数千骑兵可以睡个小觉了。
只要天亮后渡河再一路向东,以迅雷之势攻破唐河县,既得兵源财富,从此遁入山中,官军只能仰天长叹。
......
而卢象升这边,离白河越来越近。
士卒灭掉火把,嘴上含着树枝野草,马蹄子也被套上布条,几乎了无声息。
“有情况!”
探马飞驰而至。
“何事?”
“禀大人,小铁锤来报!”
“哦,”卢象升心中一惊。
满身疲惫的小铁锤,被带到卢象声近前。
“大...大人,闯塌天五千骑兵,于上...游对岸扎营,距此十五里,属...属下一路跟随赶来禀报大人,另外两个兄弟,已前去找寻曹...曹总兵...”
说完晕厥过去。
卢象升知道,这是给累的,万幸带来可靠情报,他知道该怎么做了。
“带他下去歇息!”
“遵命!”
“儿郎们就地小歇,斥候再探,切不可惊扰流寇!”
“遵命!”
亲兵拿出火折子吹了吹,借着微弱的火光,卢象升摊开舆图。
流贼明显想渡过白河去往唐河县,按理趁其酣睡来个突袭比较好,但所部早已疲惫不堪,只能等天亮后半渡而击方为上策。
卢象升与诸将商议一阵,再巡视周边一番,靠着一棵树干鼾声四起。
......
拂晓时分,刘国能开始率部渡河。
经过近两个时辰休整,精神好出不少,尽管士气低落,但唐河就在前方。
昨日败了又如何,老子再去裹挟百姓抢得财宝,说不定几天以后又可以叱咤风云。
正在刘国能想入非非之际,身后一阵马蹄声。
“报...报大统领,曹贼大军已到后方十余里!”
“这么快?昨夜不是毫无踪迹吗?”
不容他多想,连忙下令:
“快快抓紧渡河,留下500骑兵埋伏断后阻击!”
“得令!”
刘国能扬起马鞭,与亲卫一道快速奔向河边。
白河仅数丈宽,水深只有两三尺,就是河道有些许淤泥,部分马匹被陷,近两刻钟才渡过河六七成。
天色微明,刚踏上对岸,刘国能长长舒出一口浊气。
正欲快马扬鞭赶到队伍最前方,猛地杀声震天。
“杀...杀...”
卢象升提着大刀一马当先往正面杀来,已到近前百余丈外。
渡过河的流贼大惊,匆匆列队迎敌。
“是卢象升!”
“啊,怎么是他?”
刘国能惊异万分。
去年他在郧阳(十堰),可没少吃卢阎王的亏。
“前有卢象升后有曹文诏,大统领,额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卢象升骑兵不多,趁曹贼尚未赶来,弟兄们,杀出一条血路!”
“杀!”
两股骑兵撞在一起,瞬时间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卢象升大刀挥舞,接连斩杀十余流贼,天雄军士气高昂,以排山倒海之势,爆发出惊人战力。
那些尚在河中的流贼,陷入两难境地,有的往西面退却,更多的还是坚决奔向东岸。
“往东面突围,后退只有死,快!”
刘国能撕心裂肺,身边上千骑兵紧护左右,与天雄军杀得难解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