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含雪尝了口牛肉铺,味道极好,竟比她在袁家吃的还要好,便冲女子也微微一笑,“谢谢。”
那女子眼神一敛,明眸中似有秋水荡漾,脸上升起一丝明暗不分的兴趣,她身体一舒向后靠去,伺候的小奴迅速推了个精致的檀木扶手架在她背后,女子一手撑着扶手,半边身体慵懒的靠上去,双眼盯着春含雪的后背微微打量。
她的眼神更加涟漪不断,忍不住伸手捏起她散落了一地的乌黑发丝,这发入手滑如水,带着丝丝撩人的暗香,引得人心麻体酥。
春含雪回疑惑的过头来看她,嘴里还咬着牛肉铺,见她洁白的手捏着自己的发丝,还没开口问做什么,女子却从扶手上撑起身体靠了过来,拥住她的肩膀,略显低沉的柔媚嗓音在耳朵响起,“你叫什么?告诉本宫,你身上是什么香味,如此勾人心动。”
春含雪嘴里牛肉铺差点掉下来,她赶紧嚼了几口吞下去,抬起手臂嗅了嗅,“咦,香吗?我怎么闻不到,我从不用香,小姐该是闻错了。”
话才落,腰肢突然被捏住,身体一晃她整个人就向后面咚的倒去,拖地的长发瞬间散开,衣袖束带如雪花般飞扬,一些凌乱的发丝唯美的落到脸上,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妖异清纯的眸子里魅惑天成,温暖的人影覆盖过来,一下捏住她的下巴,控制她的行动。
春含雪惊讶的瞪大眼睛。
女子敛起眼角,低头在她耳边脖颈处轻嗅了二下,迷碎的眼角染上危险的绯红,她粉唇勾起笑得肆意,“还说没用,这香气勾魂夺魄,暗幽中入肤入髓,引人无限遐想,本宫还从来没闻过这么好闻的味道,你一来就让他们为你争风吃醋,你到底是谁?”
春含雪蠕动一下嘴巴,把另一只手上捏着的半块牛肉铺塞进嘴里,细细嚼碎,一脸无辜,出什么事了?
她只是想问个路而已,就到了这,只是吃这女人一碟牛肉铺而已,为何要被压倒在地?这牛肉铺还是她推过来的,说好全给她吃的?
不舍得吗?
而且,她真得不用香,也闻不到她所说的香味,就说她勾引人,她勾引谁了,啥也没干就被冤枉。
争风吃醋更是无稽之谈,她今天才认识他们的啊。
那女子怔了怔,有一瞬间的惊讶,她居然一点不怕,还有闲情吃东西,眸子深处的笑意跟兴趣更浓厚了。
女人扬起眉头,不告诉她任何信息,难道她不会查吗?
看着她们那样,周围所有人都惊呆了,整个宴席会场安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徐州,柳青竹,袁宜都愕然的回头,一看到那女人都脸上一黑,快速走过去看到春含雪绝色艳媚的模样,一个个眸情深动脸上染上薄红,迅速向女子拱手行礼道,“臣等参见玉贞皇女,不知殿下竟然也来参加宴席,是臣等失职。还请殿下恕罪。”
春含雪望着女子,皇女?
啊,传说中皇帝的女儿?
玉贞皇女撇过头去看他们一眼,松开钳制春含雪的手,轻雅的翻身又慵懒的靠坐到扶手架上,淡淡道,“免礼,难得见到几位世族家的公子为一个女子吵架的,本宫今日算是开了眼界,坐下吧。”
春含雪无语的爬起来,牛肉铺也不想吃了,她只想回去睡觉。
可这些人都不让她走,也对皇女的话不置可否,又微微行了一礼坐下,而宴会的主人终于走过来,惊讶的看了看春含雪,也坐了下来,向女子行了一礼,谦卑道,“今日只是陈氏摆的普通小宴,请得都是同学院的同窗,臣不知道,原来皇女殿下对这种宴席也有兴趣,臣没有注意到殿下有到来,是臣的罪责,还请殿下恕罪。”
陈氏,是除了袁,柳,位列三公中另外一个世族。
这三个氏族是宛国最顶流的世家,经历过千年风霜,流水的朝廷,铁打的世家,他们的身份从来不变,虽然大世族连皇帝都可以不放在眼里,但表面上,该有的尊重还是有的,这种所谓的小宴席,说是请的同窗,其实所有在坐的人中,全是错综复杂的各大小世家贵族,他们依附这三个氏族而活。
只要联合起来,就能推翻皇帝,如今皇权势微,世家权涨,做为未来皇位的继承者,玉贞皇女怎么可能不来凑热闹。
烟雾迷离的眸子对上陈留恭敬的双眼,玉贞皇女懒洋洋的微微一笑,“当然有兴趣,你是本宫的未婚夫,未婚夫摆的佳宴,本宫不参加谁有资格参加,只是你不待见我,不愿下贴宴请我罢了,那我只好悄悄的来了。”
她扬起脖子,露出光洁优美的脖颈,“陈留长公子,打算何时嫁给本宫?本宫的椒房宫空悬已久,很期待它的主人呢!”
旁的人这会子也不你瞪我,我瞪你了,都安静拿起茶杯自饮起来,当没听到这话。
陈留清雅精致的脸上微微一笑,也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慢幽幽道,“殿下,你这又是何必呢,天下之人都知道你不喜欢男人。”他漂亮的眼睛转向春含雪,轻轻吟着,“美人如花,如端云间,爱兮,怜兮,红颜玉色素手解衣袍,春闺梦里香,一夜抚女娇,羞颜为君开,殿下为何不遵从内心,非要执着于陈留呢,这个婚事本就形同虚设,你我都难以接受,就此做罢了吧。”
春含雪此时有种全身被蚂蚁爬过的感觉。
虽然不明白是啥意思,但感觉自己似乎被深度调戏了。
徐州等人也是愕了愕,都不满的盯着陈留,这是想叫玉贞皇女收了春含雪的意思,拿这个悔婚?
陈留跟玉贞皇女的婚事是自小就定下的,如果不是发生十年前的暴动,各大家族的男子不满意屈身后宅,他们现在应该早成婚了。
可如今,成不成婚都不是个好事,世族跟皇权越来越割裂,每个人都在暗中较劲,无论如何现在都不是谈婚事的时候,两个人本来就没有感情,皇女还……就算陈留是普通人,怕是也不会愿意嫁过去。
不愿意是不愿意,但也不能拿春含雪搪塞做挡箭牌吧。
明显皇女对她有兴趣。
徐州第一个受不了,他放下茶杯冷淡道,“陈长公子,恐怕你是误会了,这位小姐是我今日相亲的姑娘,我们上午才见过面,她喜欢的是我这样的男人,小姐心思单纯,不曾在你我这样的环境中长大,请不要对她出言难堪,污染这一片洁净。”
大家看向春含雪,春含雪微微笑起来,如万花绽放风华惊艳,“各位,太晚了,我想回去了,感谢大家的款待,我先走了。”
她站起来,敛起笑容冷下眸子看也不看任何人,径直向外走去。
徐州跟袁宜还有柳青竹相继也站起来,向皇女做了个告辞的手势,焦急的都跟了过去,“小姐,等等!”
春含雪加快了步子,袁宜拦住另外两人,脸上带着笑,话却如刀子一般,“……二位请留步,她是我带来的,自然有我送她回去,她一个平民女子跟徐氏相亲,想来应该没有成功,要是成功了徐州公子刚才就会公布她的身份,而不是只说‘相亲’二字,既如此,你又何必一直纠缠,皇女那边还需要二位安抚,陈留长公子也需要你们的帮助,请回去吧。”
他说得又快又急,还翩翩有礼,更说中了徐州的心里去了。
转身他就追着春含雪而去。
徐州的步子一下顿住,心里难受到想吐,他一下抓住柳青竹的手臂,急道,“青竹,我该怎么办,这才半天,她就……她就引得这么多人关注,没有时间让她愿意下嫁了,我又放不下,该怎么办,我是不是答应她才是?”
柳青竹望着外面那一前一后离开的背影,心中同样惆怅,怎么办,拿权势逼她吗?可是袁宜现在插进来,又想做什么?
即使是他们柳氏同为三公之一的家族,也不能跟袁氏硬碰硬,这条毒蛇比他家的老毒蛇咬人还要疼,何况背后还有袁氏长公子袁煜,那才是真正的巨蟒,吃人不吐骨头。
他们不能跟平民女子成婚,难道袁氏二公子就可以?
“你答应了又怎么样,你家长辈会同意?你要真跟她成婚你就什么都没有了,别忘了,就算是我们的身份也只能有一个妻子,也要守规矩,守礼教,没有门当户对的妻子帮你,你在徐家会成为弃子,被她们抹杀掉。”他冷冷的打破他的幻想,转身回了宴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