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这样调侃,春含雪抽了下眉头,盯着他也上上下下的打量,学着他那没礼貌的样子勾唇轻佻的笑道,“这位公子,你在说别人是美人的时候有没有看过自己,公子也算是个不错的大美人呢,任何一个女人看了,怕是要把你生吞活剥了,何须在这找什么女人,公子如果有需要,我可以介绍你去个好地方,女人多到任君挑选,你想怎么玩都可以奉陪,不但能玩还有银子拿,你想不想去。”
她突然开口,笑得很撩人,声音带着独特的性感语调,每一个字又悦耳又磁性,像是会抚摸肌肤一样,激得人全身颤栗,连脊椎骨都酥麻的融化了,但说出的话却又轻佻又讽刺,不知是在调戏你,还是在挖苦你。
那男子一下抱进胳膊,惊奇的怔怔看着她,突然反应过来脸色猛得涨红,“你,你胡说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是谁家的……那个氏族的,竟敢对我说这种下流话,你一个新生,就不怕我把你给踢出去,让你永远进不了乘风学院,混账东西。”
春含雪扬眉又笑出声,却又霍然冷道,“哦,原来你知道我是新生,知道我是新生,还敢说那些话,还有……这位公子跟你不是一路人,你却问他找女人的事?人家好好一个大有前途的聪慧学子,为上学准备考核,这种重要的时刻你却满脑女人女人的打搅他,你是想让他考核不通过?我劝你,要是你不想上学,早点回去嫁人,别在这里成天想着找女人了……嫁人了,就天天有女人搂着了,还有,你才是混账东西。”
他气得跳脚,“你……”
噗嗤?突然,书桌前坐着的黑衣男子一下子笑出声来,春含雪回头看着他,他才慢慢收了声,最后咳嗽一声又恢复了冷冷的样子,刚才他笑时,算不上漂亮的容貌竟刹那般绽放出耀眼的华光,瞬间像是变了一个人,眼如桃妖含春情,唇似芙蓉粉如珠,就连容貌也是美如昙花,清透纯净,眉眼间有二分丽色跟旁边快要跳脚的男子很像,特别是那双眼像,笑得时候也像有桃花纷纷坠落的感觉。
他恢复冷淡后,身上的华光就立马消失,又是那脸白唇淡的模样,完全看不出他刚才的变化。
春含雪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这两人不但是朋友,大概率可能是亲戚,她在这里说这些做什么,就算生气,也不能在这里生气,浪费时间。
糟糕,她的考核。
也懒得理他们,赶紧出去找给她考核的夫子。
杨逸到底在搞什么鬼,就算她蠢得考核不可能过,可他说好的,会保证让她进来就要做到啊,突然撂挑子不出现是什么意思?故意的吗?
还是说出什么事了?
刚跑出这里,她也不知方向,看到前面有一个硕长身材的人匆匆而来,那人也看到她了上下的打量,终于又有个人看到她不会跑了,春含雪心中一喜,忙快步上前询问他,“请问这位兄台,考核的地方在那,我是新来的学子,本来杨逸公子要给我考核,但他今天没有来,我找不到谁能帮我,请问……”
那人脸上闪过一丝惊诧,盯着她的脸,“春含雪?”
“是我!”
春含雪更高兴了,她不是世家贵女,能认识她的人怕是也只有杨逸,如果有另一个人认识她,那就说明这个人一定是杨逸给她的。
果然,那人点下头,眼神敛起,看了眼她背后的方向,微微惊讶,那个地方……她怎么跑到那里去了?但他也没多说什么,转身向另一个方向带路,“跟我来,杨逸生病来不了,已经把你的考核交代给我,时间紧迫,快点吧。”
春含雪走后,这边的单独课室内。
那酒窝男子惊愕的瞪着黑衣男子,好半天才小心翼翼轻声道,“你,你刚才笑什么?自从你当了太子,就总是板着脸冷冰冰的不苟言笑,还老是打扮得像个寡夫,如果你以后常常这样笑,我看很快就会有人喜欢上你,跟你提亲呢,啊,对了,那女人的话有什么好笑的,你知不知道她在骂我!!你竟然还笑得出来?”
太子翻了几页书,脸色淡淡恩了一声,并没有对他的话有太多反应。
“喂,别看书了,跟我聊会天吧。”
太子被他吵得只能放下书,抬起头,“你想聊什么?今日新生考核,你明知道她是新生,为什么要说那些让人误会的话?”
“喂,你干嘛替她说话,我又没说得很过份……看你突然跟一个这么漂亮的女人在一起,很意外嘛……你这一脸寡夫样,怎么会有漂亮女人愿意跟你在一起,开个玩笑罢了,谁知道她会生气,她说我说得更恶毒,你知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地方,是妓院啊,我堂堂小侯爷,她说要介绍我去妓院,你到底站那一边,我可是你表哥!”
太子轻叹口气,继续拿起书,淡淡道,“你走吧,一会夫子就要过来授课了,你想要留下来就一起听课,要是不想就回去吧。”
小侯爷撇了下嘴,一把又压下他的书,探头过来压低声音又笑道,“说真的,你到底怎么样,你这个年纪也该出嫁了吧,你这太子身份本来就是个摆设,迟早你还得嫁出去,在这里有最好的夫子授课又怎么样,学那么多,最后还是得嫁到女人家里,被关在后院相妻教女,伺候那一家老小,做个温柔贤惠的夫君,所以,到底有没有想过要嫁到那一家,你肯定不会嫁给普通人,最差也是那几个大世家贵族,你最喜欢那一家?”
太子抚开他按着书的手,凝着眉头盯他一眼,突然冷笑一声,“这个能由我选择吗,嫁给谁都是皇上一句话,你与其想我的事,不如想你自己的。”他顿了一下似乎意识到什么,翘起眉尾疑惑道,“你突然跟我说这些,是不是……已经有想嫁的人了?”
小侯爷愣了下,突然爆笑的捶了下桌子,“呸,我才没有想嫁人了呢,我家就我一个独子,我爹希望我在家里留几年,母亲也说养得起我,不嫁也没事,说不定会给我找个女人上门,以后继承我母亲的官职。”
这一句话,让太子沉默起来。
“刚才那个新生学子怎么样,我招她入门如何?你要是不喜欢的话我就去找她看看,如果身份还不错,就她吧,说话是刻薄了点,可是胜在好看,好看就行。”
太子怔住了,她?
他慢慢拿起了书看着上面的字,竟是一个字在也看不进去了。
耳边不断传来声音:哎,我知道你也不会喜欢她,你这个人谁也不喜欢,那你等着皇上赐婚吧,我也不问你了,我去找那个学子去了,等我们成了,就请你喝喜酒。
抬头看着他笑嘻嘻的跑了出去,他的神色恍惚起来。
今天明明是很安静的一天,就如往常一样,授课,看书,做功课,下课,回家睡觉周尔复式才对,偏偏她突然出现,犹如一块闪着溢彩光泽的石头,重重的坠进平静的湖面荡起涟漪,又落到那空空的湖底,让这一池子的湖水从此有了芥蒂。
春含雪终于坐到考核的课室里,很奇怪,这课室只有她一个人,前面的小桌上摆着纸墨笔砚。
带她来的人指着小桌,轻笑道,“请坐吧,咱们现在开始考核,不用紧张,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测试,每个入学的学生都会经历一次,很简单。”
说着,他就蹲下身,将长长的衣摆抚到膝盖以下,非常优雅的跪坐到小桌前面,春含雪也学他那样,撩起轻纱一样的衣摆,跪坐而下,腰肢上挂着的玉环佩饰轻磕到小桌沿边上,发出一声脆响。
她也坐直了身体,挺直了腰杆,更显得本就漂亮的身姿优美卓越,散发着灼灼生辉的气质,拿起笔点了墨汁,看了看桌上的白纸,啊,只有白纸,没有其他东西,这是叫她写什么吗?没有提示?
抬头看向那人。
他盯着她看了一会,才卖关子的慢慢道,“在这张白纸上,用最简单的诗词把你心中所想写出来,半个时辰内为准,过了时间没做完考核不予通过。”
写诗,春含雪有些不可思议,看她像是会写诗的样子吗?
这人确定是杨逸叫来帮她的?
似乎知道她所想,这人笑了一声,修长的手指慢慢在桌上敲了敲,“你不用惊讶,我就是杨逸请来帮你的,这题目已经是最简单的了,如果连这个都做不到,我真怀疑你是不是给杨逸灌了迷魂汤,或着说……”
他上下打量她,本来是在开玩笑的轻笑着,盯着春含雪看了半响后,突然眼中露出一丝惊讶,但随后又不确定起来,“你……算了,你随便写吧,只要写几句工整的诗词就行,不论是什么题材。”
春含雪瞥他一眼,猜到他想说什么,但她当没听到,低头盯着白纸。
还不等她落笔,他就又慢慢继续开口了,“春含雪,写诗不是目的,考核也不是目的,我要告诉你在这里的规矩,还有注意的事,乘风学院从来没有真正收过平名百姓入学,皇帝虽下过诏书,天下有能之士,有才华着,不论什么身份地位都可以入学,哪怕是平民也行。”
“但平民身份在贵族眼中便是贱民。”
“所以事实上,从来没有真正的平民进来过,你是第一个。”
“想来这上学,我就得警告你,这里的所有人你都不能动,我说得不能动,是无论你有多生气,多讨厌,多不喜欢的事都要忍着,不可对他们动手,你很漂亮,这里的男孩子也很多,正值青春年少,春心荡漾的时候,难免会对漂亮的女人有奇怪的想法,忍不住就想靠近你。“
”到时,请你拒绝他们,不要做任何其他的事,他们以后或许会成为某个高官的正室夫君,你要是动了他们,就是一个死字。”
春含雪抬起头,似笑非笑看着这位考核官,“那要是动像你这样的人呢,你是夫子吧,夫子你也是风韵犹存呢,比那些青涩的男孩子更有意思,夫子要不要告诉我,你的尊姓大名,这样说话太陌生了,或许我们该更亲密一点,把今天的考核延长一些怎么样?”
这个诗到底怎么写,为什么他们这些人会认为,才认得几个简单字体的她能写诗?
还有这些规矩怎么回事,为什么都是她在忍耐,因为她身份低下,就必须像孙子一样上学?那可不行,她从来不做孙子。
他愣了下,眼角微微收起,没有说话。
春含雪还想用魅力把这人给迷住,让他赶快把这考核给通过了,写什么诗啊,写几个字就行了,看得过去就通过吧。
见他没有话,眼神似乎有些怪异,一脸绝不放水的样子,春含雪立马回收笑容,认命的又盯着白纸思索该写什么诗?
过了好一会。
“谢衍,我叫谢衍,小字宝儿……”
他的声音突然缓缓的从唇里溢了出来,语调婉转而柔美。
春含雪猛得抬头,“宝儿……?”等等,他还真说了名字?
他轻轻笑起来,“是小名,小的时候家人喜欢这么叫,一直叫到年长也没有改过,谢衍是我的正式名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