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叛军主将左梦庚接到最新战报的时候。
他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斥候汇报的事情是真的。
【六十门红夷大炮全部被摧毁！】
【江阴南门徐恩盛部一万八千人全军覆没！】
【江阴东门徐勇部一万八千人全军覆没！】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嘛！
左梦庚站在原地好好回忆了一遍自己派出去的兵种。
两个重炮营，共计六十门红夷大炮。
两个鸟铳营，共计六千名鸟铳兵。
还有精锐弓箭手两千人，骑兵一千人。
余者皆为盾兵、长枪兵，那也是可战之兵好吧。
之前徐恩盛和徐勇兄弟二人发回来的战报可是说得清清楚楚。
【南门和东门之明军共计一万五千人！】
【敌一万步兵、两千骑兵混编作战！】
【另有三千骑兵游弋于战场外围！】
你看看，这战报上说得多清楚。
明军实际投入战斗的是一万二千人。
其中包含了一万步兵和两千骑兵。
在外围放风的三千骑兵压根就没参与战斗。
那是用来防备左家军大营的。
也就是说徐家两兄弟是带着三万六千人的大军去硬刚一万二千明军。
三个打一个就是猪也能打赢吧。
正是基于这种判断左梦庚才没有派兵出去助阵。
三打一助个嘚儿的阵啊。
现在前方的三万六千大军团灭。
左梦庚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
“来人，让众将到帅帐议事！”
左梦庚将四个苏州名妓赶到了偏帐。
自己则认真对待起了前方的战事。
打死小boSS引出大boSS。
左梦庚就是江阴战场最大的boSS。
很快，卢光祖、李国英、张应祥、郝效忠等主要将领齐聚左梦庚帅帐。
议事开始。
左梦庚居于上首愤愤地开口道：
“徐恩盛、徐勇皆无能之辈。
给他们的四万大军损失殆尽。
重炮全让明军给毁了。
六千鸟铳兵也搭进去了。
徐恩盛死于阵前。
徐勇临阵倒戈。
前方战事已彻底崩坏。
众将以为我军当何去何从？”
卢光祖和李国英二人是左梦庚的左膀右臂。
帅帐里以二人说话的声音最大。
老辣的卢光祖抓住了问题的核心。
“少帅，我军尚有二十万大军。
战争的主动权依然掌握在我们手中。
眼下的关键是弄清此战失败的原因。
待理清了此次会战的来龙去脉之后。
您在调兵遣将也不迟！”
这里就体现出老鸟的价值了。
卢光祖没有急吼吼地叫嚷着找明军报仇。
而是建议左梦庚先把战败的原因搞清楚。
左家军三万六千人让人家明军一万二千人打得满地找牙。
这里面肯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不把这些秘密破解掉是不是意味着左家军还会吃同样的亏？
那是必定的！
左梦庚并非庸才，否则左良玉也不会费尽心思培养这个儿子。
“来人呐，将逃回来的军官给本帅带上来。
本帅要亲自询问战斗过程！”
“喏！”
徐恩盛和徐勇的部下加起来一共逃回叛军大营六千人左右。
这些人里不乏千总和百夫长这样的将官。
很快，一个千总和四个百夫长被带入左梦庚帅帐。
这五人都亲身参与了刚刚发生的大会战。
甚至其中三个人还受了轻伤。
他们的话应该具备一定的可信度。
左梦庚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开始说话。
“前方失败乃主将无能所至。
你等若如实回答本帅的问题。
那么本帅便不会治你们的罪。
可都听懂了？”
“属下定知无不言！”五名军官抢着表决心。
左梦庚这才问起了正事。
“本帅的第一个问题是我军三倍于敌军。
为什么会打不过对方呢？”
逃回来的唯一一个千总上前一步答话。
“禀少帅，主要是因为炮。
开战前我军的六十门红夷大炮全部被对方偷袭摧毁。
开战后明军用大量佛朗机炮猛轰我军阵型。
一发开花弹落在军阵中可杀伤十数人。
此战明军至少发射了两千发开花弹。
在炮火的轰击下我军阵型大乱、死伤惨重。
明军火器部队阵型始终保持得很好。
这才造成了明军对我军的大屠杀！”
“艹，徐恩盛、徐勇皆该死！”左梦庚破口大骂。
直到此时他才反应过来。
原来六十门红夷大炮不是在跟明军作战时损毁的。
而是于大会战开始之前就让人家明军把炮兵阵地给偷了。
蠢猪、废物、大傻叉！
左梦庚将各种侮辱性词汇安在了徐家兄弟头顶。
左梦庚的另一名左膀右臂李国英开口问了一个问题。
“明军即使有一百门佛朗机炮也不可能打败我军。
大兵团作战终究要看一线士兵的厮杀结果。
我军在一线厮杀中又是怎么败的？”
一个受了两处轻伤的百夫长出来答话。
这哥们儿就是为数不多从一线逃回来的。
“回将军的话，我军前线士兵多死于燧发枪。
我军远程武器以鸟铳和弓箭为主。
鸟铳有效射程六十步。
弓箭有效射程八十步。
而明军的燧发枪有效射程竟高达一百六十步。
明军出战的两个步兵营中竟有六千条这样的好枪。
从始至终我军都未能有效接近明军的火枪兵阵地。
只不过是一波接着一波上去送死罢了！”
“嘶！呼！”帅帐里传出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
射程完全吊打，数量还不菲。
明军这个燧发枪貌似很难搞啊。
李国英追问道：“明军燧发枪的射速如何？”
还是那个从一线逃回来的百夫长回答问题。
“明军以三人为一组。
一人专职射击，两人为其装弹。
此类小组的击发速度可比我军鸟铳快上五成！”
“我滴妈呀！”叛军将领们纷纷愕然。
照这个百夫长的说法，明军的三人小组可实现一分钟六次射击。
明军一个步兵营三千燧发枪兵，相当于一千个这样的小组。
他们可以实现每分钟六千发子弹的火力覆盖。
一分钟六千发子弹的无情打击，身后还有源源不断的炮火支援。
难怪徐恩盛和徐勇二人会败。
换成大帐里的任何一个将领去打这场仗，他也不敢说必胜吧。
在密集的炮火和子弹面前人数优势算个屁。
至此，徐恩盛和徐勇的败因基本上都找到了。
一、左家军败于佛朗机炮。
二、左家军败于射程更远、射速更快的新式燧发枪。
左梦庚要想找回场子就必须找到克制明军枪炮的办法。
否则再派出去三四万人基本上还是送。
左家军一众将领冥思苦想破敌之法的时候。
沈战那边也在统计此战的得失。
区别在于左梦庚是痛苦的。
而沈战是快乐的。
看看沈战都收获了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