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房间,青铜器错金嵌玉,错金银纹,熠熠生辉,案几上陈设着象牙雕饰的漆器,锦绣帷幔垂挂,轻纱飘逸,锦缎铺地。
两个婢女走了进来,一个托着方盘,置放着点心和茶水,另一个端着铜盆,铜盆里装着清水,浴巾搭在小臂上,两人跪坐在床账三步外,又有一个婢女进步,在离床头最近的案上点了安神香,香气缭绕。
玉骨可是没见过这种阵仗,有些看傻了。
骁违看了几个婢女一眼,“我和夫人喜欢清静,不需要人伺候,都下去。”
几个婢女俱是怔愣了一下,仿佛是头一次听到这种要求。
几个婢女退了下去,却没走远,而是候在门外,随时等候吩咐。
“主人,他们没走。”
“嗯,王公贵族、富贵人家的臭毛病!”
玉骨走到门前,道:“你们退下,不必在此候着。”
“这……奴婢不敢。”
规矩就是这么个规矩,一向如此,若是不候着,贵客有需要时找不到人,怠慢了人,她们吃不了兜着走。
玉骨不再为难她们,而去开了扇窗,往外看了看。
“主人,我出去转转。”
玉骨留下一句话,翻窗而出。
骁违这边掀开床幔,正想叫玉骨过来睡觉,得了她这么一句话,去看她时,人已经不见了。
骁违嘴角抽了抽,走到窗前,往窗外看了一眼。
他本想等睡上一觉,到了后半夜再出去打探的。妖精怎么就这般心急。
骁违小憩了一个多时辰,醒来时已近子时,四周一片幽静,玉骨还没回来。
他再次走到窗前,推开窗,跃了出去。
夜色中一个颀长高大的身影,以肉眼完全看不清的速度,在檐壁间穿梭,然后在一处停下。
玉骨正趴在房檐上往下看着。
屋内一男一女,那女的,是那个含恨看她的婢女,那男的,是骁渊的管家,两人说话就撕缠起来,玉骨一惊,翻了个身,正好对上骁违那张脸。
下面传出不堪入耳的声音。
这女人,怎么一点不懂矜持,扯着嗓子鬼叫。
其实女人并不算鬼叫,只是声音没有半分收敛,销魂一般,带杂着男人的浑话。
骁违一人坏笑,以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道:“没想到夫人竟有这癖好。”
玉骨被他这一句羞的无地自容,刚要走,只听那女人一边娇喘一边道:“雨烟那个贱人,仗着自己生得娇柔姿态,一身媚骨,抢着去勾引违公子,不要脸。大首领,既然违公子来了咱们这儿,就让晴儿试试吧。”
又听那男人喘着粗气道:“你没看他携着夫人来的么,听说那女人暴虐弑杀,你不要命了?”
呵呵,帝都那位派了人追去阳城他她男人。
却还有另一个女人,一边与人欢愉,一边不服气,要与那人争一争,真是稀奇。
玉骨看着眼前的主人,凝眉冷脸,眼底掠过怒色。
不堪入耳的声音又攀上新高度,嘶鸣一番,如退潮一般,只剩许许靡靡之音。
骁违轻呵一声,玉骨看着他口型,“他不行,太快了。”
“……”
接着屋里的两人又开始说话。
“上头让你好好伺候骁渊大首领,你就好好伺候骁渊大首领,莫要将手伸太长,坏了上头的事,有你受的。”
“我若是将两个主子都伺候明白了,上头会赏我的。”
“我的小心肝儿,你可别做梦了。”
接着两个又继续讨论起如何配合,才能勾得那骁渊心魂荡漾,如何让骁渊相信他们,被他们牵着鼻子走,完成上头交待下来的任务。
中间也免不得讨论一下对骁违下手的可能性。
讨论了几个来回,觉得没可能。
一是违公子的夫人不好惹,一但撕破脸,打不过她。
二是违公子这人吧,太本分,也太难伺候,不好近身,大概只有那个申屠氏的大首领能勾引到他。
然后那个叫晴儿的婢女突然就来了一句,“你说就没什么招数能对付那个玉骨大首领么?上头为什么不派下来几个男宠去勾引她?”
骁违玉骨惧是一愣。
下面的人接着道:“上对不派人,咱们给她找人呗,这边找几个小白脸给她勾走了,违公子那边就能下手了。”
“此计可行,明日试试。”
“他们明日若是走了呢?”
“我叫人连夜去云深馆,云叫两个小倌来。”
骁渊的宫里竟然能跟云深馆有关系,对呀,那云深馆能大张旗鼓的开在驿站边上,这很合理。
第二天,管家殷切的来招待两人,侍奉早饭。而后骁渊又来相见,留二人多住几日。
骁违顺水推舟,答应了。
他一人留在宫里,与骁渊下棋、品茶、钓鱼,时不时观察着那个叫晴儿的婢女,那婢女一直在打量他。
玉骨则是拿着方舆图,去四处对照,勘察地型,然后绘制出大小范围的田地所在、居住区和集市所在。
在林间穿梭时,玉骨猎了一匹鹿,将鹿角和鹿皮割了,将鹿皮上的血在溪中洗净,然后用那一整张鹿皮画图,将森林、田地、居住区、山谷、沟壑、河流小溪一五标记。
玉骨一连游走穿梭了五日,秋高气爽,艳阳高照,她坐在一个溪边的巨石上将图铺开,看了许久。
她就这样看出了哪处更宜开荒种田,哪处更适合聚集大量族众,做为集市和居住点,渠道该如何贯通,应是如何走向,哪处修建蓄水池能更好的灌溉农田。
玉骨一连离开了五日,在第二天的时候,便有两个从云深馆的小倌到了兴奇氏的宫里,一个名唤元洞,一个名唤霄度。
那两个小倌,身形修长,一个水蛇腰,一个公狗腰,面庞琢若玉,顾盼生辉,风情不输女子,举手投足皆是风流,在宫中晃荡了三日,气得骁违胸口於堵着一口老血,眼眶阙清。
骁渊一脸疑惑,“违公子这是怎么了?睡不好么?”
骁违看着那两个小倌,恨恨道:“嗯,夫人不在,睡不好。”
那个自称晴儿的婢女,叫落晴,她与管家本想着用那两个小倌引开玉骨,她才能找机会近得骁违的身。
不想那位玉骨大首领连续几日未归。
骁违白日里与骁渊在一起,多数时间看着是在消遣度日,实际上是在打探民生政务。落晴不得机会。
一到了晚上,骁违不用任何人侍奉,房门紧闭,难有机会,就只能去勾搭骁渊。
这日她推脱身体不适,要静养半日,终于逮住了一次机会,提前进了骁违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