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燃满心沸腾的怒意在看到蔡思恬推开门的那一瞬间平息了,目光相接的一瞬间,她的脸上换上了个鲜甜的笑,“你到的好早啊。”
李燃跟着笑了起来,像往常一样拉过她的手塞到了自己的裤子口袋里。蔡思恬摸到了一颗巧克力,惊讶的问,“你干嘛给我带这个?”
“我还以为毕业聚餐你又要像本科的时候一样抱头痛哭呢。”
蔡思恬说,“长大了感情就没有那么充沛了,再说我这几年跟同学相处的也不是很多……”
李燃又问,“你们刚才聊什么呢,那么开心?”
蔡思恬说,“嗨,我导师开玩笑说他跟蔡以诚两个人一块过得了。”
“啊?”
蔡思恬又说,“其实我觉得挺合适的,蔡以诚那种性格适合一个松弛又快乐的人,何必拘泥于性别呢。”
李燃知道她喝了点酒又开始胡言乱语了,感觉到什么的蔡思恬突然停下了脚步,“啊下雨了”,李燃随之抬头看去,半空中飘下来细密的长长的雨线,被风吹的飘来荡去,也跟着说了一句,“对啊,你最喜欢的雨天。”
“现在不喜欢了,我跟你一样喜欢晴天了。”
“为什么?”李燃惊讶的问,
“因为雨天我的腿会疼,原来老人们说的是真的,虽然没有科学依据,但它就是会疼。”
李燃立马紧张起来,俯下了身子,“我来背你。”
“不用啦!”蔡思恬一把拉起来他,“我不要一说什么你就很紧张,这种疼是我能承受的疼。”
“我知道,但我也要让你知道你不舒服的时候可以告诉我,可以选择让我来背你。”
收获了感动的蔡思恬笑了起来,拉住了他的手,“李燃,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做的一种数学题,就是一个水池里一边放水一边注水,问需要多长时间把它注满或者放空。”
李燃回,“当然记得,现在长大了看那时候的题好简单。”
“是啊,我当时还在想,现实生活里怎么会有这种事情,一边放水一边注水。现在我突然想到了,大概爱情也是差不多的事情,一边流失一边投入,我们只要保证投入的速度大于流失的速度,爱意就会永不枯竭。”
李燃惊住了,原来她的小脑袋都在思考这种东西,习惯将自己遇到的所有问题总结归纳上升为一个她能理解的道理,如此简单,不禁赞叹说,“你真的很爱总结啊,好像一个哲学家。”
“不是说数学的尽头是哲学吗?”蔡思恬回了一句,“那你是没见过比我更爱总结归纳更像哲学家的人。”
“谁?”
“元宁啊。”
已经离开了主街,灯光逐渐昏暗了起来,李燃将她背了起来,说,“那你以后发现有什么漏水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我,我好赶紧修补,我要我的小水池每天都是满的。”
“你想多啦,那种理想状态是不可能的。”
“我会努力的,让我的水池满一点。”李燃将她往上送了送,说,“你知道我最近在想什么吗?如果有哪天你不再爱我了,希望你给我保留一点火星,我也会努力让她再燃烧起来。”
听罢蔡思恬不由得搂紧了他的脖子,原来最近他们都有在担心类似的事情,意识到了什么似的,要紧握对方的手。
……
蔡以诚回来正式亮相后,流言又达到了一波高峰,随着传播范围扩大,不断吸收新的信息,修正方向,已经越来越接近事实真相了,母亲曾是S大数学系学生,未婚辍学生子,很容易让人想到当时刚留校任教的蔡昀。
不管对当事人来说当时发生过什么刻骨铭心情不自禁的感情,在外人看来就是简单的妻子怀孕期间出轨。再怎么遮掩,事实暴露后都是衣冠禽兽斯文败类。
聚餐以后,蔡以诚就辞职了。
李燃是在404的小群里收到这个消息的,想想也是,一般人也承受不了一直生活在别人异样的目光里,尤其是他这样的焦点人物,关键是每一届新来的学生都要把这个故事再讲一遍,当作是什么奇闻异事一代代的流传下去。
“那他去哪里了?”李燃没忍住问。
徐良:“现在传的比较多的是跟他本科同学创业去了,听说也去北京了吧。”
身在教室的李燃突然感觉冰凉刺骨,再一次感到了什么叫真正的阴魂不散,像是在跟一个道行比自己高了不知道多少个段位的人下棋,而这个人布局竟然可以以年为单位。
晚上回到家吃过晚饭后,看到蔡思恬又坐到了书桌前,这两天她在忙着论文答辩的事,想到答辩近在咫尺也没两天了,李燃知趣的退了出去,总不能在这种时候跟她开口交流一下关于蔡以诚去北京有什么感想。来到客厅坐了会儿又刷起了手机,看到杨陌和徐良发在小群里聚会的照片,问了地址便出了门。
喝了点酒,聊天就更放松了,聊起最近学校的热门话题,蔡以诚真的是集美强惨于一身,白月光中的顶级白月光。
李燃难掩不快,“你们说,除了家庭条件和背景,我是不是哪儿都比不上他?”
徐良看几杯酒下肚以后他又变成了林黛玉体质,不禁劝道,“你老盯着蔡以诚,自己的日子能过好了吗?你得转移一下注意力,不是早告诉过你,不能一味的付出,一味的捧着蔡思恬,你自尊就越来越低了,你得关注提升自己,男人有事业有能力,不愁没有爱情。”
李燃:“我不要什么爱情,我只要蔡思恬。”
徐良,“李燃,别看你谈过恋爱,你这段位是真比不上蔡思恬,从一开始人家对你忽冷忽热,你还一直上赶着,你俩谈了有一年半了吧,怎么到现在还在患得患失的!”
杨陌感慨说,“其实李燃你想想,你这条件什么样的女孩追不到,比蔡思恬漂亮的女孩也不少。”
李燃:“我不是喜欢漂亮的。”
徐良:“你快拉倒吧,我说句实在的,像蔡思恬这样漂亮又有个性的女孩有个最明显的问题,就是自视甚高,你得让她有点危机意识,才会在意你。”
李燃:“什么危机意识?”
徐良:“跟她学学啊,你知道你为什么对她这么上瘾,是因为她已经把你驯服了,而你把握不住她,有时候你真该晾一晾她。”
李燃惊讶:“那怎么可能,我这样都捂不热,别说晾了。”
徐良无奈的笑笑,看了一眼对面的杨陌:“我看他就享受这种若即若离被拿捏,被玩弄于鼓掌之中的感觉,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咱们还是散了吧。
李燃回到家,先去沙发处抱住了玩手机的蔡思恬,瞟了一眼发现她还在刷微博,问,“你最近怎么都不查我手机了?”
蔡思恬看到满身酒气的他,不自觉地有些来气,“有什么可看的?你都删的干干净净的了。”
“我以前也每天清理啊,谁像你,微信短信都几百条未读,我可受不了。”
蔡思恬哼了一声,李燃想了想又说,“其实你还可以看新添加的联系人、转账记录啊,淘宝记录啊,对了还有美团消费记录。”
蔡思恬惊呆了,还有这么多她都不知道的项目,转而说,“你这么有经验,我还有什么可查的?”
李燃趁着几分醉意问,“对了,蔡以诚去北京了你知道吗?”
“他没去北京。”蔡思恬说,“他回老家了。”
“你怎么知道?他联系你了?”李燃一下坐直了身子,
“不是,我听我姥爷说的。”
李燃沉默了,原来除了在学校有老师同学,他们还有家人这张细密的网,永远不可能失去对方的消息。
蔡思恬看了他一眼,斟酌说,“以后蔡以诚的事,你就不要再跟别人讲了。”
“我没有跟别人说过啊……”李燃辩解起来,
“我知道你可能不是有意的,可是你那些朋友们又爱多嘴多舌,你能保证他们不跟别人说吗?”
李燃更着急了,“我发誓我真的没有跟别人说过他身世的事!”
“那为什么这么快学校里所有人都知道他家里的事了?”
“所以你还是不相信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以后说话尽量注意一点。他再怎么说也是我的亲戚,我不愿意别人这么议论他,再说他爸妈的事跟他本人有什么关系呢?”
李燃被气到七窍生烟,转头去了次卧,蔡思恬见他又这么闹起了脾气,也懒得去哄他。想到因为那些流言蜚语,蔡以诚就这么干脆的放弃了自己在N大的教职,多年的努力毁之一旦,更觉得人生荒唐,也看不进去那一大堆的参考文献,怔怔的发起了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