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妩跟着小女孩离开，发现她再一次回到了那个熟悉的桥洞。
桥洞内昏暗而潮湿，女孩的哥哥正在忙碌着，他手中拿着一个麻袋，正在把捡来的瓶子和易拉罐踩扁丢进袋子里。
看到小女孩回来，他抬头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不是让你留在那边帮忙，又跑回来做什么？”
小女孩把手中的袖扣给他看：“我救了一个有钱人家的少爷，哥哥，我们可以一起去荣城找他。”
少年愣了愣，走过来，一把夺过女孩手中的袖扣：“什么意思？”
“给我袖扣的人是荣城谢家的大少爷，叫谢闻舟，他说我拿这个袖扣去找他，以后都不用饿肚子了。”
少年看着手中的袖扣，神色贪婪，袖扣虽然不大，但上面镶嵌的宝石却熠熠生辉，显然价值不菲。
“哥哥，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小女孩在桥洞里，一脸期待地问话。
姜妩看到这一幕，没来由地心头一痛，她已经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
四面的场景，瞬间变化。
一处荒草丛生的废弃工厂，厂房区域被一片死寂笼罩。
少年站在昏暗的灯光下，眼神阴狠而决绝，没有多余的废话，他抓住小女孩的手腕，将她推向了站在不远处的肥硕男。
肥硕男看着小女孩，眼中贪婪：“这可是你亲妹妹，真卖给我？”
“别废话，给钱。”
少年神情羞恼，急不可耐。
肥硕男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钱递给他。
少年接过钱，数了数，表情有些不满：“才五百，这么少？”
变态男：“嫌少那你去找别人，这可是挨枪子的事儿！”
“行吧，去荣城的车费够了。”
少年收好钱，便松开了小女孩的手。
“哥哥……”小女孩回头，颤抖着声音，少年却只是冷冷地瞥了她一眼，然后转身离去。
“哥哥，不要丢下我……”
小女孩挣扎着，但变态男已经抓住了她，扛着她消失在夜色中。
“哥哥，你丢下我，我也就不要你了！”
“你抛弃了你的妹妹，她不会原谅你，我也不会！”
女孩的声音渐行渐远，但少年却没有回头。
“我受够了，只有去荣城，才能过上好日子。”
少年脸上没有哀伤，看着手中的袖扣，甚至带着兴奋。
“.......”
姜妩如同幽灵，漂浮在夜色中，看着少年的身影消失，看着肥硕的男人扛着小女孩离开，上了一辆面包车。
车门合上，女孩被放在车座上，肥硕男眼神淫邪，伸手摸她。
“这小脸，底子不错，就是瘦了点，要养一养滋味更好。”
小女孩没有露出恐惧，或是旁的情绪，盯着他看。
“你要吃掉我吗？”
眼神天真，问出的话，却让肥硕男遐思不已。
“啧啧，你都这样说了，那我今天就得吃你解解馋了。”
地处荒僻，也无旁人，肥硕男打量了下，开始解衣服.....
寥寥夜色中，面包车一阵震动摇晃。
片刻后，车门被拉开。
衣衫完整的小女孩，神色阴郁，拖着死狗般的肥硕男，从车上走了下来。
“什么脏东西，也敢碰我。”
荒草摇曳，女孩瘦小的身影，如同置身幽冥的恶鬼。
居高临下，面无表情地踩在男人脸上。
“呜呜......”
因为疼痛，幽幽转醒的肥硕男，看到月色下的女孩，吓得惊呼了一声：“鬼啊！”
一个不过五六岁的小孩，却能让他一个成年男人，毫无还手之力。
这到底是什么妖孽？
“你.....你是什么东西！！”
肥硕男身上的衣服都没有，瘫在地上，像是等着被宰杀的猪，急赤白脸，尖叫着嚷嚷。
“嘘——好吵！”
女孩不耐地看着他，神情幽幽，似在思索。
最后目光落在他的两腿间，抬脚碾了下去，男人哀嚎尖叫，眼泪鼻涕一大把，挣扎着也没能逃出女孩的控制。
“杀了你太便宜你了，就这样活着吧。”
留下这句话，女孩上了面包车。
躺在地上的肥硕男，眼睛因为疼痛瞪得老大，发出嗬嗬的喘息声。
视野里，那辆停着的面包车动了，驶离了此处。
姜妩漂浮在半空，看着地上的男人，待在原地迟迟没有爬起身，表情痛苦，抽搐不已。
后来，这家伙怎么样了？
逃脱法律的制裁，以这副残躯活着？
“救......”
地面的男人抽搐着，渐渐不动了。
姜妩意识到，他大概是昏迷了过去，许久之后，四面的场景依旧没有变化。
她只能漂浮半空，看着地面的肥硕男，直到夜色由暗转明，太阳升起。
地上的男人，依旧没有动静。
太阳落下，夜色降临，太阳再度升起.....
地上的身影，引来了蚊蝇，身体开始呈现出不正常的颜色，肿胀.....腐烂.....
黑色的鸟落下，啄食。
“原来，他死了啊。”
姜妩被恶心的画面刺激着视野，也不知时间的流速是怎样，只看到地面那具身体，最后只剩下森森白骨，在这荒僻之地，无人察觉。
画面终于有了变化。
姜妩看到了长大之后的阿无。
在那辆苏振华开着的车里，姜敏笑眯眯地抚摸着她的头发，温柔地将一件东西递给她：
“小郁，你看，妈妈做到了。”
“很快，你就能真正地回家了。”
女人的眸光里，满是爱意。
阿无接过，大拇指盖大小的东西，却迅速融入她的掌心，消失不见。
“这是意识转移的核心技术模块，有了它，无论你在外面流浪多久，都能找到回家的路。”
姜敏说罢，开车的苏振华也笑了起来：“小郁，很快咱们一家三口，就能真正团聚啦。”
那本来是无比幸福的一天。
姜妩此刻以旁观者的状态，看到这一幕，依然觉得很温暖。
即使她原本已经记不清，姜敏给过她这个东西，更不记得这东西融入她的体内，消失不见了。
但此刻，记忆似乎明了许多。
她本就是苏郁，是姜敏和苏振华的亲生女儿。
因为在上学期间，被一辆卡车冲撞，意外成了植物人。
再醒来，发现自己已经成了别人家的小孩，就像是忘了喝孟婆汤，明明身份容颜都已经改变，却还保留着原本的记忆。
“成为植物人的那一次......”
姜妩努力回忆，她只记得车祸发生时，有人救下了她。
那人受到的冲击，不比她小。
此时此刻，模糊的记忆里，谢闻舟的脸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对啊，他是那个时候救了我，以当时那辆卡车撞过来的危险程度，他不可能还活着.......”
更不可能，没有留下任何创伤的痕迹。
姜妩皱眉，不清楚这是记忆错乱，还是别的原因。
不容她细想，眼前在山间行驶的车，再一次和无数次噩梦中的场景一样，发生了车祸。
但这一次，以旁观者的身份看，又发现了一些不同。
“振华......芯片激活了。”
车内，姜敏咽下最后一口气前，望着重伤的苏振华，竟然是带着笑的。
“......”
姜妩微微睁大眼，心底潮湿一片。
她沉默地看完之后，无数次噩梦里必然发生的事情，直到四面的场景蒙上了灰暗，如同被烈火燃烧，化作灰烬......一道声音，仿佛从遥远之地传来。
“姜妩！姜妩，醒醒！”
有人，在唤她。
是，谢闻舟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