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李清扬在外睡得最为踏实的一天,他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早上,温暖的阳光照进屋内,照进他的被子上,他懒懒的翻了个身,抬手揉了揉朦胧的睡眼,猛地坐起身,他还要早起上台演戏的。
他恍惚的看着四周,长舒了一口气,对啊,他已经从那个地方出来了,以后再也不用早起走台,不用日日夜夜练习唱戏,不用在低三下四的讨好了。
他捂着头再一次倒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冷笑一下,还真是有钱人的房子,一盏灯而已,装饰的花里胡哨。
他闭眼想了一下昨天的事情,还真是荒唐至极,前脚被卖,后脚就投入了另一个人的“怀抱”,他自嘲的冷笑一声,这一切不都是他自己选择的吗。
又躺了一会,他晃晃悠悠的走下床,门的旁边就是一间浴室,他低头摸了摸肚子上的淤伤,不那么疼了,擦得药膏已经过去了一天,洗澡应该没事了。
放了热水的浴缸温暖的很,他一脚扎进去,感觉整个人都活过来了,他将头埋进水里,闭上眼睛想着刚刚在镜子里的自己,简直不像他,他的脸上几乎没有一块好地方,右脸被打的肿的好高,眼周围也是青的,凌乱的头发像刚掏了鸡窝,身上的淤青更是惨不忍睹。
泡了好一阵他才舍得从浴缸里爬出来,出来的时候还险些晕倒。
泡的太久了,有些缺氧。
他扶着洗手池站了一会,穿上昨天的衣服走出了门。
门口是早已候着的李婆婆,她冲李清扬笑笑,“饭菜已经准备好了,小少爷可以去用餐了。”
李清扬点点头,缓缓地走下楼梯,对于这个称呼他还是多少有些不适应的。
看着饭桌上的菜,这是和昨天一样的菜,他回头看向李婆婆,问道:“这个菜...”
李婆婆未等他说完,她便回答:“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照着昨日的菜做的。”
他看着桌上的菜,不像是做好重新热的,倒像是新做的。
李婆婆似乎知道他要问什么,没等他询问,李婆婆便说道:“听见屋内有动静,我起身做的,小少爷不要多想。”
李清扬笑笑,“麻烦了。”
李婆婆也只是笑着点点头,他收回视线,看着桌上的菜,长吐出一口气。
他一个新来的“客人”,被这样百般宠爱,难免有些不自在。
李清扬没有说什么,他又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已经是中午了,他睡了这么久吗?
李婆婆又说:“早饭您错过了,先生没让叫您,说您什么时候醒了再备饭菜。”
她这样解释,算不算这一切的安排都是那个人的意思。
听见“先生”,他面上多了些情绪,“上校,回来了?”
“昨晚很晚才回来的,那时您已经睡下了。”
他轻轻应了一声,端起桌上的碗吃起来。
不知道他今日会不会回来,这个屋子空荡荡的,没什么生活的气息,令他有些呼吸困难。
四周都是这里的下人,他们每日规规矩矩的做着自己的事情,屋子里的灰尘擦了又擦,都能擦掉一层皮了。
他吃好之后看着桌上剩的饭菜,有些不忍心被倒掉,他回头看着李婆婆,“剩的饭菜不用倒掉,晚上热一热还能吃。”
他一个乡下野孩子,见得饥荒的场面,如今来到大户人家里,衣食无忧,这样浪费粮食,属实看不下去。
李婆婆笑笑,“不扔,一会我们这些下人就吃了,昨天的倒掉,是因为我们这些下人都吃了晚饭,才选择扔掉的。”
他听到此番话语,耳朵瞬间红了,李婆婆却只是更欣慰的笑笑,“好孩子,吃去歇着吧,婆婆来收拾。”
他点点头,想要帮忙却被拒绝了,只好作罢。
他慢悠悠的走进卧室,拿出药袋,给身上的伤擦药,擦着擦着他便掀起裤腿看着脚腕,看着看着瞬间就红了脸。
昨天姚执秋好像一直握着这个脚腕为他擦拭腿上的伤。
他胡乱的拍了拍发烫的脸,整理了一下屋子里的自己的衣裳,他整齐地叠好,看向旁边的柜子,犹豫着要不要放进去,想了想还是将衣裳放在椅子上。
他只是借住,并非主人,住几日可能就会离开,他不敢奢望太多,怕奢望的太多,一下就跌落谷底。
闲来无事,他眨巴着眼睛好好的看了看这个屋子,床的左边有一个书架,上面摆了几本书,他走过去将书拿在手里,看了看书名,“《简爱》。”他小声吐出两个字,翻开书看了一眼,英文版的,他看不懂。
他将手中的《简爱》放回书架,又拿了一本名叫《军人》的书,他翻开看了一页,中文,他能看得懂。
李清扬饶有兴致的边走边看,坐到床上仔细地阅读起来。
他真的太无聊了。
这本书与军事相通,而姚执秋是一位军人,他想去了解有关他的一切,迫不及待的想去了解。
看了一会,他便觉得眼睛有些累了,他站起身将书放到旁边的床头柜上,穿着拖鞋挪到了门口,外面安静的很,像没有人一样,他轻轻推开门,露出一道门缝,门口映出一道身影,是他没有见过的。
那个男人听见声响转头看向他,男人的脸上有一道疤,看着很凶,他胆怯的笑笑,“你好。”
男人面无表情,点点头,转过身继续站在那里。
他绕过那个刀疤男,下了楼,在一楼大厅转了转,他再次叹一口气,他想出门走走,很想很想。
角落里的丫头冲着他笑了笑,“小少爷想出门?”
李清扬点点头,又摇摇头,出去的话会给这些人添麻烦的,还是不要出去了。
他失落的回到楼梯口,那个刀疤男走了下来,看着他,“想出去,我带你出去。”
他愣了愣,摆摆手,“不用的,就是有点闷,想去院子走走。”
刀疤男没有理会他,径直略过他,打开门,门被打开的一瞬间,凉气顺着门缝钻进屋子,他穿的少,不经意的打了一个寒颤。
这时候刚刚与他说话的丫头已经为他拿了一件外衣,他抬眼看看,接到手中道了一句谢。
刀疤男已经不耐烦了,“快点。”
他慌张的将衣服披上走了过去,外面的空气打在他的脸上,瞬间他的呼吸都流畅了不少呢,屋内真的是太压抑了,压抑到他呼吸不通畅。
刀疤脸站在他的身后没有动,他回头看了看刀疤男,这个人长得好像姚执秋。
“你是....”
“你住的那间屋子的主人。”姚亚卓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