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虎蛇凤各自调息了三天后,上官流将四人召集到练功房。他拿出《金童合璧》,为四人讲解合招的基本要领。
这一幕仿佛让卯落泉回到了十几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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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年幼的井雉就是在这个练功房里向上官流行拜师礼的。
“好,起来吧。”
“谢师父!”
“以后井雉就是你们的师弟,同你们一起练功。每日卯时,你们四个要准时来到练功房。我在早上会给你们讲解招式,下午你们自己练习。子霈,你是大师兄,我已经讲过的心法就由你为井雉补习。”
“是,师父。”
井雉刚来时又瘦又小,十一岁的年纪却有着八九岁的外貌。这个孩子腼腆内敛,长得也白净秀气,举手投足更是惹人怜惜。受了师命,卯落泉每天下午都在为他补习心法,有时会一直补到半夜。到后来,井雉干脆和恒空换了铺盖,直接搬来和卯落泉同住。
“你怎么在哆嗦?冷吗?”夜里卯落泉发现井雉在发抖,便去捏他的被子。
“走开!走开!”井雉条件反射似的大喊,还打了卯落泉一拳。
“师弟!”
井雉看清是卯落泉,这才冷静些。“师兄?对不起……我……我做了个噩梦……”
“没事没事了,别怕。你要是冷就说,我把我的被子给你盖,我不怕冷。”卯落泉把被子往井雉那边推了推,自己只盖了一个角,“忍一忍吧,等立冬了,师父就让烧炕了。”
“师兄……”
“嗯?”
“谢谢……”
“嗨,快睡吧!”
卯落泉翻身睡去,井雉却把脸埋在被子里低泣。
和卯落泉的共处使井雉慢慢开朗起来。但第二年,卯落泉就考入了贝都的龙虎林。入官学后,他与师弟之间的联络就变少了。及至卯落泉名扬天下,剩下的只有大师兄的责任和威严,兄弟之情愈渐淡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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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霈,刚才这一式,你可听明白了?能不能给师弟们演示一下?”上官流的话语把卯落泉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呃……徒儿没有很明白……”难得走一次神还被师父点到名。
“好吧。子旷,你明白了?”上官流转向恒空。
“啊?我也……我也不太明白。”
“在外面游荡惯了不习惯听讲?”上官流扫视着四个弟子,用手中的书拍一下大腿,“都以为离开了学堂就可以荒废学业了?我以为你们很自觉,所以给你们三天时间自行调息。现在看来,这三天都是混过去的吧?”上官流看着四个弟子吊儿郎当的样子不禁发起怒来,“子离,金阳诀的心法初章,开头是怎么说的?”
“金阳心法……一日不可废,废则……”井雉嗫嚅道。
“总算还记着个‘一日不可废’。看来我今日是不查不行了。你们四个依次上台子,把各自的门面招式过一遍我看。子霈,你先来!”
卯落泉第一个上擂台。“我没带霜痕……就,打一套掌法吧。”
上官流点点头。只见卯落泉调整气息,起了架势。他的两掌之间夹带着浑厚的内劲,掌风被牢牢控在手心。如果他面前站着敌人,毫无疑问,这一掌上去对方必然毙命。
“不错。子旷!”
“舅舅,我……”恒空有些支吾。
上官流仿佛看出他有难言之隐,便道:“那你最后再来。文韫!”
赵彧从腰上解下双头蛇骨扣十七节钢鞭甩出架势,那鞭子似听话一般在他身周游走。鞭子挥舞得噼啪作响,令人胆战心惊,只怕擦着一点儿就要皮开肉绽,伤筋动骨。
“好。子离。”
井雉先是嘎嘎按了按双手关节,又在衣服上蹭蹭手心的汗,面带窘迫地上台来。
“你的寒影呢?你也没带武器?”
“我……嗯……”井雉挠挠头。
上官流瞪了一眼卯落泉,叹道:“看看你这个师兄带的什么好头!”
井雉以拳代钺,虽然招式别扭了些,要领尚在。
“可以了!”上官流忙摆手,“记得带武器!咳咳……子旷?”
恒空略迟疑着拔出隐光。他定下神,使了一套干净利落的剑法。而台下的上官流脸色却越来越难看,没等他使完就叫停了。
“招式是有了,内劲怎么这么弱?我没有说让你只用五成,那就是要用十成!”
“哦……那我再试一遍……”恒空声音小得像蚊子嗡嗡。
“没有内劲,你的剑法能对付几个人?心法初章,‘外功须……’,后面是什么?”
“外功须……须以内劲为基石……内功筑成,外功方可辅之……”
“运好气,再来一遍!”
恒空额角的汗珠一滴滴落下,他持剑的手开始发颤。接下来是良久的静默无言。台下的三个弟子如坐针毡,上官流一动不动地盯着恒空,恒空低头看着手中的隐光大气不敢出。
“你先下去吧……”上官流看他这副神情也猜了个十之八九,“吃了午饭到后山石壁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