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沈毅工作上的事有了新的线索。
他查到郡城贸易从国外采购的水果,原本中介公司不是郡城贸易的,而是另外一家叫侨汇贸易。
但红缨饮料厂与侨汇贸易合作了一年后,便不再合作,转而找了郡城贸易进行合作。
沈毅本来想跟罗启洋了解清楚的,但周济正和罗启洋都没上班。
采购部还有两位员工都是新来的,入职时,厂里已经跟郡城贸易合作了,所以对以前的事毫不知情。
程艳冰让国资委的同事查了红缨饮料厂的人员名单,发现有一位老员工采购员,叫袁其致,去年刚好退休了。
程艳冰查到了袁其致的家庭地址,但登记的电话号码已经打不通了。
下午,她找到沈毅,两个人开车去找袁其致。
按照地址,他们回到了旧城区。在老城区里兜了几圈,才找到门牌号。
袁其致家是六楼,上世纪90年代的步梯楼。
沈毅和程艳冰走上狭窄的楼道里,一股霉味混杂着油烟味扑鼻而来。
两个人爬上六楼,喘着气拍了拍602室。
“袁叔,在家吗?”
敲了几次门,都没人回应。
沈毅看到门把手上布满了灰尘应该是很久没开过门了。
这时,隔壁601室的门开了,一位大叔伸出头来,对他们说:“你们是什么人,找老袁什么事?”
程艳冰说:“我们从红缨饮料厂过来的。想慰问一下退休老同志。”
“哦,老袁回农村老家帮儿子带小孩去了。”
“大叔,您知道袁叔老家在哪里吗?”沈毅问。
大叔想了想,然后说:“听老袁说过,他不是本地人,而是在一个叫芦霞乡的地方。具体哪条村就不知道了。”
沈毅和程艳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无奈。
“大叔,您有袁叔的联系方式吗?”
“有一个电话。我看一下。”大叔掏出老人手机,查了起来。
“135xxxxxxxx”
没用,跟之前登记的号码一样,打不通。
跟大叔道了谢,沈毅和程艳冰下了楼。
“看来只能去芦霞乡碰碰运气了。”
沈毅说着,打开手机导航软件,搜索“芦霞乡”。
搜索结果却是有个这样的地方,距离他们现在的位置182公里。
他把手机导航界面给程艳冰看了一眼。
程艳冰说:“走,现在出发。”说完,就走到沈毅的车旁边。
沈毅二话不说,马上解锁车辆,上了车,把手机放到手机支架上。
“我坐前面吧,帮你看路。”程艳冰说着,便坐上了副驾驶位。
车辆往高速入口的路线开去。
快要上高速的时候,程艳冰看了沈毅一眼,状似随意地问:“要不要跟家里说一声?要出差?”
她自己孤寡一人,能说走就走,但沈毅不一样,还有家庭。
沈毅手握方向盘,目光直视前方,语气平淡:“不用,我回家吃饭才打电话回去的。”
话音刚落,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屏幕上跳动着“王婧”两个字。
程艳冰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心里暗想:连老婆都没备注,看来这感情也就那样了。
沈毅看了程艳冰一眼,接通电话,并按下免提键。
“喂,老公,你回家吃饭吗?”王婧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我现在要出差,不回来吃。”沈毅的语气听不出任何波澜。
“哦~”王婧拉长了尾音,似乎有些失望,“去哪里出差?”
“去省内其它城市,不说了,开车呢。”沈毅说完,便直接挂断了电话,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程艳冰似笑非笑地看了沈毅一眼:“看样子,你们不像是要离婚的。至少你妻子的语气不像。”
沈毅冷笑一声:“她现在后悔了,不想离。但我,一定要离。”
“不给一次机会?”程艳冰略带探究地问道。
“都是成年人了,知道事情的后果,越了底线,就要付出代价。”沈毅的语气冰冷,不带一丝感情,“如果是你,你会原谅吗?”
程艳冰毫不犹豫地回答:“我也不会!”
沈毅嘴角勾起一抹苦笑:“看来,我们都是同一类人。”
很快,车子驶入高速,窗外景色飞速倒退。
沈毅和程艳冰一路无话,车厢内弥漫着一种微妙的氛围。
三个小时后,他们下了高速。
沈毅停在路边,查了查导航,还有25分钟的路程。
时间已经是下午的5点50分。
现在是初夏,天还很亮。
“你饿吗?要不要先找个地方吃饭?”沈毅提议说。
“不饿,刚才在服务区吃了点东西。你呢?”
“我也不饿,平时没那么早吃饭。”
“现导航去芦霞乡管委会,找人问路。”程艳冰说。
于是车子又出发,很快便顺着乡道到达了一个小镇。
这是一个偏僻的小乡镇,街道狭窄,房屋低矮,与繁华的都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按照导航的指引,他们来到了一处村庄。
远远地看到前方一面红旗在风中飘扬着。
夕阳的余晖洒在乡间小路上,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青草的气息。
“您的目的地就在前方,高德地图持续为你导航。”随着导航的提示音,沈毅将车停稳在乡委会门口。
“总算到了。真不容易啊。”程艳冰率先下车,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筋骨。
沈毅下了车,目光落在乡委会门口的牌匾上——“芦霞乡管委会”几个大字在夕阳下显得格外醒目。
两人走进院子,正巧碰见一位大妈正准备锁门离开。她身材臃肿,穿着略显土气的花衬衫,头发随意地盘在脑后,一副典型的农村妇女打扮。
“阿姨,您好,我们想找一个人,叫袁其致,您认识吗?”程艳冰走上前,礼貌地问道。
“认识,他是老党员了。”
大妈上下打量了两人一番,眼神中带着一丝警惕。
“你们找老袁干啥?”
“我们是袁叔以前工作的国营厂的同事,代表厂里来慰问他。”
大妈听到国营厂,便放下了戒备,她指着南面的一条小路说:“老袁就住在袁家村,顺着这条路一直走就能到。我也下班了。”
说完,她骑上停在门口的电瓶车,一溜烟地离开了。
沿着大妈指引的方向,沈毅开着车沿着乡间小路缓缓前行。
开了几百米后,一个破旧的门楼出现在眼前,上面写着“袁家村”三个字。
门楼的油漆已经斑驳脱落,露出里面灰色的水泥,
沈毅将车开进村子,停在村口的空地上。两人下车,沈毅从车后备箱拿出在服务区买的手信。
村口的老槐树下,几位老人正坐在那里闲聊,
沈毅和程艳冰走上前,礼貌地询问:“大爷,请问您知道袁其致家在哪里吗?”
几位老人互相看了看,其中一位戴着老花镜的大爷问道:“你们找老袁啥事啊?”
“我们是红缨饮料厂的,想来慰问一下退休老同志。”程艳冰笑着解释道。
“哦,老袁啊,他现在住在山边。”大爷指了指田野外的一处房子。
“好的,感谢大爷。”
沈毅跟程艳冰对视一眼,便往田野里走去,边走边环视村子的情况。
这是一个不大的村落,整个田野的玉米都开着花,从路边一直蔓延得很远,在微风中轻起波澜。
在夕烧的霞辉里,沈毅和程艳冰行走在茂密的玉米地,不远处升起几缕烟,缥缥缈缈直上云天。
天色渐渐暗了,那一大抹绿色里弥漫着一股甜腻腻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