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在温柔的轻抚中,高歌迷迷糊糊醒来,眼中马月娥的脸渐渐清晰。
“醒了,快起来吧,午饭快好了,在家里吃。”马月娥和晓月姐的话总是那么好听。
假如现在她是未婚,高歌一定会阻止她和哥哥高进结婚,也一定会向她求爱,她实在是太值得自己爱了。高歌就这么认真地看着她,心里涌现出太多的后悔。敏锐的马月娥哪会不明白?立刻搂抱住高歌,在亲吻的同时,将他的手放入温暖柔软的双峰,以此慰藉他的落寞。
“高歌,姐知道你一直在忍受,我很害怕会影响到你的身体。自从有了明明,我就一直不愿与你哥行夫妻之事了,仅有的几次都是他发疯般的强行。高歌,如果你不嫌弃姐姐脏,就不要继续忍了,姐愿意和你那样。我一直后悔没有把第一次交给你,便宜那个畜生了。”
高歌在后悔和感动中,紧紧抱住马月娥,深知若是那样实属不妥。她是纯洁的,也是善良的,如果玷污了她的纯洁与善良,无疑是一种犯罪,更是一种无形伤害。
饭后,高歌单独外出打电话,约孟玲在一家茶楼见面。到达没多久,孟玲若无其事的出现,打扮得很显高贵,但厚实的粉饰没能完全掩盖住脸上的淤青。高歌点燃香烟,心里拜托她不要这样,别让他看得恶心。
待她放好包坐定,高歌随口问:“多久了?”
“什么多久了?不就是在街上遇到熟人一起走了一段,真是少见多怪。”孟玲不屑道,无所事事地吃着瓜子。高歌见她如此熟练应对的样子,真不知她是何时百炼成钢的。
“离婚吧,我该自己解放自己了。”高歌依然随意说。
“离婚?你想得这么容易?是不是纸包不住火了?”孟玲狡诈的表情写满了绝对自信,倒打一耙展现得炉火纯青。
她这种拿手伎俩,刺激高歌嗤笑一声,提醒道:“现在是九十年代末了,你别以为还是过去的柴油机厂能为所欲为。我明确告诉你,任何手段都不可能再次影响到我。不信你就试试?是选择跳楼还是喝农药,或是撞车跳河都可以,我倒是想一睹别人自杀到底是咋回事。”
高歌说完露出满眼鄙视,这个女人本就只配被人鄙视。
“不同意可以,那就法庭见吧!你记住了,我这次必将进行到底,不离婚誓不罢休,我说到做到。”
“威胁我?别怪我没提醒你,我爸还没退休,你不要异想天开。”孟玲顽固得很,不以为然。
“没关系,我现在变得特别喜欢热闹,不如我们俩都坚持到底。怎么样?”高歌冷笑道,心里更加充满必胜信心。威胁?老子现在踩的、踢的、打的就是威胁!
“我给你一天时间考虑,你可以把谎言说得更真实一点,或是更动听一点。就这样,你可以走了,你们商量好。”高歌冷冷道,目光似剑。男人,该出手就出手,不狠不丈夫。
随后,高歌来到医院看望岳母。虽然孟玲骄横跋扈、阴冷狡诈、心机重重,但岳父母和她姐姐姐夫倒是很不错的人。
提着礼品找到病房,高歌看到竟然是她姐姐在照顾妈妈。
“高歌?你怎么会来?”孟玲的姐姐孟芳极为吃惊问。也许在她想象中,此时的高歌应该正在怨恨她们家所有人。
“我怎么不能来?她是我岳母呀。就算今后不是,那也是缘分已尽,老人家有什么事我怎么也该出现嘛。”高歌一脸真诚道。
“唉,怪不得我老公喜欢你,说你特别男人。发生这件事也不能怪你妈,原因都是明摆着的,只是孟玲不承认罢了。她从小就是如此,在事实面前都不认错,不知她像谁,反正我们家没有第二人。”孟芳摇头叹息道。
“昨夜里,妈醒来时就对我和爸说了,发生了这样的事,你们俩今后不可能会和好。这几年我们也发现你确实不喜欢孟玲,与她在一起纯属无奈,柴油机厂发生的事也有人告诉了父母。既然如此,你们就分了吧。都还年轻,算是长痛不如短痛。”
“你看看你,说着说着就像是亲姐姐关心弟弟了。”高歌玩笑一句。
看着漂亮、文静、知性的孟芳,他真是遗憾得抓狂。这月老是不是他妈的酒鬼呀,整天都是乱七八糟的瞎点鸳鸯谱。造物主也是,明明夫妻俩为人都好,第一个女儿也非常优秀,可为什么第二个女儿就成了魔鬼投胎了呢?真他妈的搞不明白。
岳母依然没醒,两人继续细声交谈。高歌得知孟芳已转业到省城儿童医院当了医生,姐夫转业在省司法厅工作,并将省城的家庭地址和电话全写给了高歌,希望今后有机会能去她家做客。这种超出高歌之前过大的反差,让他心怀感激的辞别。这一家人还真是通情达理、善解人意。
一天的考虑时间很快过去,高歌特意约孟玲在他妈妈发现异常现象的那家酒楼。这次孟玲是提前到来,高歌刚进入,她便起身招呼他,依然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也仿佛没有受伤。
“菜我已经点好了,先喝点茶吧。”孟玲给他斟好一杯茶少有的温情说。
看着她这种热情反常,高歌点燃一支香烟警惕思考有没有妖存在的可能。对她,还是保持一定的警惕性为好。四菜一汤很快就上完,两人选择喝点啤酒。
“我也想通了,就按照你的意思吧。不管怎样,我们毕竟夫妻一场,这杯分手酒就当是彼此祝好。”碰杯喝完,孟玲第一次让高歌听到她说了句人话,也露出正常人表情。
“非常感谢。”高歌举杯示意。
“哼,你倒是很着急啊。秀秀因为你还真是漂亮了不少,你是不是急着再培养她几年?”孟玲喝完半杯啤酒酸溜溜道。
“还能更无聊一点吗?她还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你有必要去亵渎她吗?她只是恢复了本来的自己。上帝都说过,我的救赎是借了他神圣的手,被救赎者必会幸福。”高歌胡扯一句,觉得这样平常的谈分手很好。
“切,你会救赎?我俩在一起都这么久了,怎么没见你救赎我?”孟玲白了他一眼说。
“哪能呢?那是因为你顽固不化、不可救药,我自然是无能为力,这可怪不得我。所以,我祝愿你今后能遇到一个高于我的人,这样一来你不就获得救赎了?”高歌诙谐道。
“离婚也行,但有些话我必须事先说清楚。首先,你这些年寄回家的钱和给我的钱,全花在了儿子身上,我们之间不存在有什么财产分配;其二,我的嫁妆必须全部带走,无论新旧;其三,儿子随你,我没能力抚养和支付他的费用。你也知道,我只不过是一个财政所的普通办事员,远不如你的经济条件好,没问题的话我俩明天就办手续吧。”
孟玲说完,心有不甘的流下眼泪。她幼稚愚蠢的两全其美的设想彻底破产,不得不放下处心积虑得到手的高歌。她知道,这次分手就是两人的永别,她再也不能拥有这位最爱的男人了。爱?很多人一生都不会明白这个字的内涵与外延,甚至把占有当成了爱。
高歌笑道:“理解,作为一名财政所办事员,你的收入确实比不上那些下岗人员和街道上的清洁工。这样吧,离婚后我再给你两天时间搬走你想要的所有,只是彩电是爷爷奶奶买的,你绝不能动。”
1998年11月26日,高歌与孟玲协商离婚,这天恰好又是感恩节,他确实需要感恩。
顺利离婚后的第三天,高歌单独回到柴油机厂宿舍的家,家里的冰箱、洗衣机、所有厨具和床上用品全部搬空,就连高歌存放的几瓶酒和没开封的两件金利来衬衫也没了。这些还重要吗?高歌躺在光秃秃的床板上,享受着今生难得的自由和解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