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母脚上的铁链已经被段砚洲解开,走起路来比之前轻盈不少,直到进入房内都未发出任何声音。
一双满是血痕的脚,缓缓在秦家夫妇大床旁停下。
奚家姨母缓缓拿出林书棠给她的药,轻轻滴在两人的嘴里。
绿色的药水沿着唇缝流入口腔内。
秦老爷和丁氏被嘴里的药呛着,两人一同翻身将嘴里的药咽下。
许是药水太苦,丁氏被嘴里的苦味惊醒,缓缓从晕厥中睁开眼睛。
她一眼便见到了满脸疤痕的奚家姨母,吓得尖叫出声,“啊!鬼!鬼!”
奚家姨母并没有因为她的惊醒而仓皇离开,她反而走上前,朝丁氏冷笑道:“怎么?你们把我弄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就忘了我?”
丁氏渐渐看清来人,脸色好了些许,从床榻上下来,厉色道:“你不好好待在地窖,跑出来干什么?想要吓死人吗?”
姨母抬手朝丁氏重重打了一巴掌。
她看着瘦弱,但是力道极重,打在丁氏的脸上,直接崩掉了她一颗牙。
丁氏吐出一口血水,朝她大骂道:“你这个贱人,竟敢动手打我,看我今天不扒了你的皮。”
姨母反手又打了她一巴掌,这回打得她摔倒在地,耳朵里流出血来。
丁氏被这两巴掌打得晕乎乎,在地上挣扎了好一会儿才坐起身。
这时,药效也开始发作。
“好痒,我的脸怎么突然这么痒!”丁氏发疯般地抓着自己的脸。
一旁床榻上的秦老爷也逐渐昏迷中醒来,手不由自主地开始挠脸。
两人逐渐毒发,等丁氏冷静下来时,一张脸早已经血肉模糊。
她看着自己手上的血,发疯似的大喊大叫,“血,这是哪来的血,到底发生了什么!”
奚家姨母转身拿出一面镜子丢给她,“你自己瞧瞧。”
丁氏慌忙地接在手中,朝镜子里的自己看着,见着那张溃烂的脸,发出刺耳的叫声,“啊!这不是我!不是!”
“是你这个贱人干的,我要去搞死老爷,让他将你的腿打断!”
她将手中的镜子迅速丢掉,连滚带爬地来到床榻旁,哭声唤着秦老爷,“老爷,老爷,你快醒醒,你瞧瞧你带回来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一个毒妇!”
丁氏话刚落,入目便是秦老爷一样溃烂的脸。
她吓得连连后退,瞪大眼睛,难以置信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秦老爷这时也醒来,他坐起身,看着丁时那张溃烂的脸,吓得又钻回了被窝里。
“哪来的丑妇,快给我滚!”
丁氏愣愣地站在原地,指着秦老爷道:“老爷……你的脸!”
秦老爷此时也发现了自己身体的异样,看着自己满手的血,连忙掀开被褥来到镜子前。
他见着镜子里自己溃烂的一张脸,愤怒不已,猛地将镜子砸碎,“这是怎么回事?我们好端端地怎么都烂了脸!”
丁氏这时突然想到什么,连忙道:“是,那个奚玉珠,一定是她,是她给我们下毒!”
她说罢连忙转身准备抓人,可刚才明明还在这里的奚玉珠,竟突然消失不见了。
“人呢?她人呢?”丁氏歇斯底里地大喊。
秦老爷起身一把将她踹倒在地,“什么人,说,是不是你干的?!方才只有我们两个人在这里,你是不是见自己容貌尽毁,便也想毁了我的容貌?!”
“你这个毒妇!”
秦老爷愤怒不已,踹了一脚又踹两脚。
丁氏痛得直哀嚎。
等秦老爷打累了,她爬起来,朝他大骂道:“你这个没良心的,你若不是靠着我,哪能有今天,竟敢动手打我,看我不会杀了你!”
她说罢,拿起桌上的烛台点燃一旁的纱幔。
纱幔迅速燃烧,火焰逐渐蔓延。
秦老爷慌了,一把夺过丁氏手中的烛台,将她一脚又踹到地上,“你疯了,放火?!这火势要是大起来,我们谁也活不了!”
丁氏突然冷静下来,站起身看向身后的火,连忙道:“老爷,我方才实在是太生气,现在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快点离开这里!”秦老爷一脚将跟前的椅子踹开,朝门口跑去。
可就在这时,门外突然出现一个人的身影。
奚玉珠将那把常年挂在自己脚上的大锁,锁在了房门上。
秦老爷听到锁的声音,立马猜到了是谁,“玉珠,是你对不对,你快将门打开,屋里窗子四周都着了火,你若是不将门打开,我们都得烧死在里面!”
奚玉珠在外冷笑一声道:“那就烧死啊,当初你不就是这样烧毁了我的脸!”
秦老爷眉头一皱,神色变得慌乱,“玉珠,那是误会,误会,你瞧瞧,当年要不是我先将你带走,你已经和奚家一家人都惨死在贺王手里,算起来,是我救了你。”
“你就看在我救你一命的份上,将我放出来!”
奚玉珠冷声回道:“救我?救我回来就是将我当作奴隶一样打骂,毁我容貌欺辱我?!”
“若是这样,我还不如当初跟我爹娘一起死在奚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