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师爷额角冒出了细细的冷汗,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伸手去擦了。
这些事情确实是这段时间田县令最为心焦的事情,几乎每日都要念叨一遍,但又想不出解决的办法。
那么多的灾民,以广平县现在的情况根本安置不下来。
可是铁矿是那么容易找到的吗?
现在明面上找到的都已经有主了,哪个可都惹不起。
早知道就不说田家之前是什么巨富了。
他抖动着唇角,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你不用现在回复我,回去跟田大人说了之后再给我回复吧,我相信他会做出正确的选择的。”李昭转头看向杏儿。
“把吴师爷与这六位公子送回去吧。”
看在那几箱子东西的份上,就不直接扔出城不管了。
杏儿答应下来,直接跟赶鸭子似的,给一众还没缓过神来的公子哥直接往外驱赶。
茅根一直跟着李昭,是知道她最近一直在为铁的事情发愁的,要练兵没有武器是绝对不行的。
他们现在的武器还够都是因为之前抢的蛮人的。
但要继续招人手的话,那就要不够用了。
人都走了之后,茅根小声问李昭:“老大,那姓田的手里真的有铁矿的消息啊?”
“能做起生意并且做到有一定的地位的,那都不能小觑。”
“并且田家还能急流勇退,捐出大半家财转换门楣,换得全族安稳,那便更不能小看了。”
“田家就算手上没有铁矿,身为这种程度的大商户,也定有许多我们不知道的消息,这可比我在那想着办法都研究不了什么名堂要强多了。”李昭垂下了眼睛。
要不是罗崖县的商贾全都跟着县令一起跑路了的话,她还能找找那些人问出点信息来。
可偏偏罗崖县留下的全是底层百姓,好管理,但有许多的消息那都不是在平民之中流通的,所以她根本榨不出半点有用的信息来。
她寻了很久都没寻到突破口,今日吴师爷带着这些人和东西来,说起田家的事情,倒是让她看到了一丝希望。
只要有一点希望,她都要全力的追击下去。
武力强大了,才能再说其它。
所以铁矿是重中之重的。
至于田县令不会跟她做这桩生意,她根本没担心过。
他只需要出个消息而已,又不是让他去给她挖铁矿,动动嘴皮子就能解了如今的燃眉之急,傻子才不干。
这田县令之前想要用她罗崖县的粮草去讨好都城那边,可见是有野心的。
但这么快就能服输,又送钱又送人的来讨好,便知这是个能屈能伸之人。
这样的人,只要有利的事情他就会干。
她手底下的人还没一个是这性子的,只要能用好了也能算是个人才。
若是他觉得她狼子野心,去都城告状?
那就更不用担心了,都城现在自顾不暇,怎么可能会管一个小小县令的一面之词,而且她女子的身份,有的时候反而是天然的保护。
那些身居高位者,大多都不会相信一个女人能做到她这种地步。
“去军营一趟,让林武调一些斥候出去打探这田家的消息,越详细越好。”李昭交代道。
这田家到底是不是如那吴师爷所说的那般情况,她还是要亲自让人打探清楚了才能安心。
“是!”茅根答应下来,退了下去。
......
广平县,县令宅子的书房。
“大人,吴师爷回来了!”小厮前来禀报惊的正在写字的田县令笔一歪,纸张上多了个墨点。
还没来得及生气,听到小厮的话,他眼睛一亮,连忙说道:“那还不赶快请进来!”
自从吴师爷走后,这都快两日了,他是做什么事情都静不下心,戏都听不下去了。
吃不好睡不好,如今都要靠写字来让自己静心了。
没一会儿,两个人抬着面如金纸,唇色苍白,双腿发抖的吴师爷走了进来。
田县令被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李昭不会对你动刑了吧?”
感觉半条命都被折腾没了。
吴师爷拱了拱手,有气无力的说道:“大人,恕属下失礼了。”
“免了免了,来人!给吴师爷搬张椅子过来!”田县令摆了摆手,看他这惨样也不计较那么多了。
椅子搬过来,吴师爷颤颤巍巍的坐了下来,简直为自己掬了一把辛酸泪:“大人,那李昭手底下的女将简直不是人。”
“拉着咱们跟在马屁股后面跑,跑着去的罗崖县,都还没歇多久,又马上跟着马屁股后面跑了回来。”
“属下这辈子都没遭过这种罪啊,现在两条腿一直抖着感觉都不是自己的了。”
田县令皱着眉头,捡着重点的听:“你是说你们都回来了?带着一起去的那六个人她没收?那她这是个什么意思?”
要真是半点转圜的余地都没有的话,应该也不会把他们给放回来吧?
“李昭说她无福消受,不过她有让属下带了其它的话回来......”
吴师爷把他到罗崖县发生的一切都一一说了出来。
“那罗崖县以前属下也去过,现在完全不一样了,那些过去罗崖县的灾民全都在城外,李昭给他们安排了活计,要挖护城河,还每日会管两餐饭。”
“现在那些灾民都安安分分的在城外忙着挖护城河了,走进去城内后,到处都巡逻的兵,街道上也都干干净净的。百姓们脸上都是笑模样,虽然我没有待很久,但是能看出来罗崖县的百姓对李昭都很是敬佩和推崇。”
人脸上能伪装出笑来,但是眼睛却很难伪装。
被生活折磨的麻木的人脸上的表情,和对未来生活充满了希望的表情是截然不同的。
虽然心里很不想承认,但是李昭这个统治者,在罗崖县算的上是一位极好的统治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