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瑾汐,千万不能让她们两个人靠近本宫,本宫感觉她们很不对劲!”
苏蓁蓁面色苍白如纸,她用手指着不远处的郭佳姥姥和田佳姥姥,声音变得断断续续。
站在一旁的崔瑾汐听到主子这番话,瞬间瞪大了眼睛,心中警铃大作。
她当机立断,挥手示意半烟、芷荷以及屋内其他宫女一同行动起来。
众人一拥而上,迅速地将郭佳姥姥和田佳姥姥牢牢控制住。
被人死死牵制住的郭佳姥姥和田佳姥姥显然没料到会遭遇这样的情况,顿时气急败坏地叫嚷起来。
“你们这群不知好歹的奴才,究竟想干什么?”
“要是耽搁了娘娘顺利生产,这个责任你们谁能承担得起?”
然而,面对她们的威胁与叫嚣,崔瑾汐等人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
此时,崔瑾汐凑到两人身前仔细一闻,果然嗅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淡淡药味。
她脸色一变,心知此事非同小可,毫不犹豫地命令手下将这二人押解出产房。
产房外,雍正正心急如焚地来回踱步,额头上已满是细密的汗珠。
突然,只见崔瑾汐神色慌张地一路小跑而来,扑通一声跪倒在他跟前,声泪俱下地哀求道。
“求求皇上一定要为我家娘娘作主啊!!!”
雍正见状,心头猛地一紧,急切地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快给朕细细说来!”
崔瑾汐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了一下情绪,然后快速回答。
“启禀皇上,刚才娘娘分娩之时,突然间就觉得全身绵软无力。”
“奴婢当时心里就咯噔一下,觉得这其中必定有鬼。”
“所以,奴婢当机立断把这两位接生姥姥给捆绑了起来。”
“结果,就在刚刚,奴婢从她们身上闻到了一股奇怪的药味。”
雍正听闻此言之后,龙颜微怒,当即向一旁站立着的章弥下令。
“章弥,速速前去查看一番。”
章弥得令,赶忙移步至那两位接生姥姥身旁。
只见,他先是微微俯下身来,而后用鼻子凑近二人,仔细地在她们身上嗅了又嗅。
忽然间,章弥原本舒展的眉头紧紧皱起,面色也随之一沉。
紧接着,他转过身来,向着雍正面色凝重地拱手施礼,并开口禀报。
“启禀皇上,经微臣查验,此二位接生姥姥所身着之衣物皆已被软筋散的药水长时间浸泡过。。”
说到此处,章弥顿了一顿,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若是产妇不慎嗅到此种气味,便会致使其全身乏力,难以顺利分娩,甚至可能导致胎儿夭折于腹中。”
郭佳姥姥和田佳姥姥眼见雍正的脸色愈发阴沉可怖,心知大事不妙,但仍心存侥幸,于是便开始百般抵赖、巧言申辩起来。
只听得她俩齐声高呼,“皇上,冤枉啊!冤枉啊!奴婢们实在不晓得这衣服之上怎会沾染上药水的痕迹呀!”
然而此时的雍正已然怒不可遏,他猛地转身,对着身后侍立的苏培盛大喝道。
“速将这两个胆大妄为、无法无天的恶奴拖拽至慎刑司,务必严加审讯,定要让她们如实招来!”
末了,雍正似乎还觉得不够解气,又补充了一句,“此外,朕绝对不容许这二人在受审期间出现任何差池或意外情况。”
苏培盛心领神会地点点头,表示明白圣意。
随后亲自带领几名侍卫,将那两名惊恐万状的接生姥姥牢牢捆绑住,一路押送前往慎刑司。
恰在此时,产房之内突然传来一阵嘈杂之声。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苏府的佟姥姥神色慌张、脚步踉跄地从里面飞奔而出。
尚未跑到近前,佟姥姥便迫不及待地高声呼喊起来,“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娘娘难产了!”
当雍正听闻苏蓁蓁难产这一消息时,心中犹如被重锤猛地一击,瞬间惊愕不已。
他脸色煞白,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嘴唇微微颤抖着,“章弥,还不速速入内诊治!”
其声音之大,竟让在场众人皆心头一颤。
不多时,只见章弥脚步匆匆地赶来,他面色凝重,掀开门帘便径直走进了产房。
踏入房中的那一刻,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息扑面而来,但章弥顾不得这些,他迅速穿过人群,来到那道屏风前。
隔着屏风,他急切地向里面问道,“娘娘现在情况如何?”
站在一旁的芷荷满脸焦虑之色,眼眶通红,泪水在其中打转。
她心急如焚地喊道,“章太医,娘娘从刚才起就已经没了力气,无论怎样都生不下来啊!”
章弥一听,眉头紧皱,赶忙大声吩咐,“快!快去把早已准备好的参汤端过来,立刻给娘娘服下!”
芷荷不敢有丝毫耽搁,急忙转身去取参汤。
不一会儿,她便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参汤回到了床边,轻轻扶起苏蓁蓁,将参汤缓缓送入她的口中。
然而,令人揪心的是,即便苏蓁蓁喝下了参汤,可她难产的状况却依旧没有得到任何缓解。
这时,一直守在旁边的半烟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她跺着脚喊道,“章太医,不行啊!参汤根本不管用啊!!”
章弥闻此,心知事态严重,再不能拖延下去。
于是,他咬咬牙,毅然站起身来,快步走出产房。
来到雍正面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叩头说道,““皇上,仪嫔娘娘此刻仍是无力生产,微臣实在是束手无策。”
“恳请皇上下旨明示,究竟是保大人还是保孩子?”
雍正闻言,身体猛地一震,他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望向产房方向。
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担忧与恐惧,那是对苏蓁蓁生命安危的关切和对未出世孩子命运的忧虑交织在一起所形成的复杂情感。
一时间,整个房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之中。
只有雍正急促的呼吸声清晰可闻,他双手紧紧握拳,背在身后,开始在原地来回踱步。
每一步都显得那样沉重而艰难,仿佛脚下踩着千斤重担。
同时,他的手指不停地揉搓着,想要借此舒缓内心极度的紧张情绪。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对于在场的所有人来说,这一刻仿佛变得无比漫长。
终于,在经过一番痛苦挣扎之后,雍正停下了脚步,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
“朕……朕要仪嫔平安生产,务必保住她们母子二人!”
说完这句话,他像是用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身子晃了一晃,险些站立不稳。
“还请皇上恕罪,臣办不到啊!”章弥当即跪地说道。
雍正紧闭着眼睛,仿佛在做出决断,思虑片刻说道,“小夏子,你去看看太医院右院判卢阳到哪里了。”
“嗻”,小夏子领旨后,快速告退。
在听到卢阳的名字后,皇后和身旁的剪秋相互对视一眼,两人的眼神里都是惊讶的神色。
一方面是惊讶于太医院右院判卢阳回宫了,还有一方面是惊讶于此次苏蓁蓁难产的事情。
皇后用眼神询问身旁的剪秋,见剪秋摇头,她立刻就想到了,这怕是华妃的手段。
卢阳在太医院主要负责的就是解毒,软筋散在其他太医手里确实束手无策,但在他的手里可以将其解决。
华妃在此之前做了万全的准备,她早已经将卢阳调离了皇宫,只是,没想到雍正会将卢阳召回。
当皇后终于想明白这件事乃是华妃一手策划之时,她的内心并未涌起喜悦之情,反倒是生出一丝忧虑。
她深知华妃向来手段狠辣、心机深沉,极有可能会将这桩罪行诬陷到她的头上。
想到此处,皇后不禁暗自心惊,戴着护甲的双手也下意识地紧紧握起。
站在一旁的剪秋敏锐地察觉到皇后神色有异,顺着皇后的目光看去,瞬间明白了主子的心思。
只见剪秋不着痕迹地点点头,趁着周围众人皆未留意之际,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永寿宫,快步向着慎刑司的方向奔去。
剪秋此番前行的目的十分明确,便是要赶至慎刑司,偷听那两名接生姥姥所招供的口供,看看其中是否会提及与皇后相关的蛛丝马迹。
皇后此时根本无暇顾及身旁,一直用眼神向她探询究竟的章弥。
而此时此刻的章弥,已然完全被皇后抛诸脑后。
事实上,章弥心中亦是惶恐不安。
他最为惧怕的便是卢阳归来,只因卢阳医术高明,一旦仔细查验,必定能够发现苏蓁蓁体内所含有的麝香成分。
如此一来,所有真相便会大白于天下。
念及此,章弥咬咬牙,横下心来。
猛然向前一步,对着雍正拱手施礼,高声说道,“皇上,眼下情况紧急,实在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倘若继续耽搁,只怕娘娘和腹中胎儿都会性命不保啊!恳请皇上速速做出决断!”
章弥之所以如此急切地催促雍正,其实心中暗藏着一个不可告人的阴谋。
他想要故意拖延时间,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确保苏蓁蓁因难产而一命呜呼。
一旦苏蓁蓁死去,那么隐藏在她体内的麝香就永远也不会被人察觉了。
然而,令章弥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位年纪稍长的太医竟然领着两名相对年轻一些的太医急匆匆地赶到了雍正的身旁。
只见那位年长的太医恭恭敬敬地向着雍正施了一礼,口中称道,“微臣太医院右院判卢阳,拜见皇上!”
当章弥看到卢阳突然现身于永寿宫时,他的心头猛地一颤,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涌上心头。
他心里很清楚,自己这个太医院左院判的职位恐怕已经保不住了。
此时,雍正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焦急地吩咐,“好了好了,不必多礼,赶紧进去看看仪嫔究竟怎么样了!”
听到雍正的命令,卢阳连忙应声道,“是,皇上!”
随后,他便与其他几位太医一同快步走进了产房。
待卢阳了解完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他不禁紧紧地皱起了眉头,转头向一旁的芷荷质问道:“为何仪嫔娘娘还未服用软筋散的解药?”
“我明明记得之前,在太医院的药柜之中放置了好几瓶解药啊!”
芷荷见状也说道,“章太医只让奴婢将参汤给娘娘服下,并没有让奴婢做其他的事情呀!”
随后,卢阳从医药箱里拿出一个瓷瓶,将里面的一粒解药递给了芷荷,“快将此药给娘娘服下。”
片刻后,苏蓁蓁才假装开始恢复了体力,随即也开始生产。
苏蓁蓁此时刻意让面容看起来苍白而疲惫,随即,继续表演着因为身体痛苦而弓起,她的口中发出一声声喊叫。
方姥姥见状,说道,“娘娘,已经看到孩子的头了,您在加把劲儿。”
当夜幕降临,紫禁城的灯火通明。
突然,伴随着一声微弱的啼哭声,苏蓁蓁的孩子终于诞生了。
崔槿汐将孩子从方姥姥手里接过,赶忙出了产房,便向雍正贺喜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娘娘母子平安。”
雍正当即大喜,从崔槿汐手中接过孩子,“哈哈哈哈,好,太好了。”
他又询问着崔槿汐,“蓁蓁如何了。”
“回皇上,娘娘产后力竭还在昏睡当中。”崔槿汐躬身道。
此时,苏蓁蓁已经在三人的服侍下换好了衣服,被挪到了产房旁边的一处房间里休息。
雍正想去看望一下苏蓁蓁,又想起了皇后在一旁,便说道,“皇后,现在已经夜深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臣妾告退”
皇后在走之前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章弥,紧握着帕子,带着剪秋回了景仁宫。
在回宫的漫长路途之上,剪秋心急如焚地快步跟上皇后的凤辇,凑近压低声音将刚刚费尽心思才打探到的重要消息一五一十地告知于皇后。
当皇后听闻华妃竟敢如此胆大包天、肆意栽赃陷害自己时,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惊怒交加的情绪,但她很快便强自镇定下来,开始思索应对之策以顺利渡过这次危机重重的嫁祸风波。
与此同时,雍正如往常一般踏入宫殿之内,一眼便望见了正虚弱地躺在榻上的苏蓁蓁。
他径直走到苏蓁蓁身旁缓缓坐下,轻柔地伸出手抚摸着苏蓁蓁那略显湿漉的额角。
此刻的苏蓁蓁模样实在令人揪心,原本柔顺亮丽的秀发因被水浸湿而紧紧贴附在她那苍白如雪的脸颊两侧,使得整个人看起来极为狼狈不堪。
只见,苏蓁蓁那原本粉嫩娇艳的面容此刻变得毫无血色,双唇更是呈现出一种黯淡无光的灰白色调。
就连雍正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温婉可人的女子已然渐渐地走入了他那颗素来冷硬的心。
望着眼前这般憔悴模样的苏蓁蓁,雍正的心头不由自主地泛起丝丝缕缕的疼惜之情。
见状,雍正不由得眉头紧蹙,转头看向一旁侍立的卢阳,沉声问道,“卢阳,蓁蓁为何会面露如此惨白之色?”
“就连嘴唇也是这般暗淡无光,莫不是因为方才生产所致?”
言罢,雍正示意卢阳上前为苏蓁蓁把一把脉,好生查看一番是否确系产后身体未愈所引发的症状。
得到雍正旨意后的卢阳赶忙应喏一声,随即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方洁白无瑕的小帕子轻轻地搭在了苏蓁蓁那纤细娇嫩的手腕之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住了一般,众人皆屏息凝神等待着卢阳诊断的结果。
然而仅仅过了片刻功夫之后,卢阳那张向来沉稳淡定的面庞却突然浮现出一抹惊愕至极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