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这时节要赏花赏景那肯定是不太恰当的,即便南陵往京城这一路上理论上来说景色应当不错,可现在到底临近年关,前不久还下了一场小雪,冷的连兔子都不再出门了,要看景也只能看到苍茫一片而已。
从一个地方转到另一个地方,心里知道地方变了,眼里看见的却没什么区别,看多了难免生厌。
不过林流云对此倒是适应良好,景色是没什么好看的,但是玩的有的是啊。
比如余公公、余公公,以及其余一干小太监。
林流云心满意足的碰倒桌上的麻将,点了点桌面:“行了行了,又是我赢了,你们可都已经又欠下我三十两了,你说说你们,手气这么臭又非喜欢跟我玩,这又是何必呢?”
余公公的干儿子小德子跟另外两个叫小全子和小顺子的太监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的面上看到一脸苦相。
小顺子连忙过去给林流云捏了捏肩,只期望这位主子别再说什么三十两不三十两的了,他现在一听钱这个字就感觉头皮发麻。
话还要从三天前这位主跟着他们走了开始说起。
本来以为请人走的那些天,忙里忙外的一通折腾就已经极限了,等人到了他们的手里,在他们的地盘上,那还不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有余公公在,他就是石头里蹦出的孙悟空也没办法翻出五指山去。
可没想到,那不是结束,而仅仅是个开始。
出发前这位主就已经够能折腾,出发了却没想到不仅没有衰减反而更是变本加厉,一会儿是外面的景色太无趣了要让他们临时搭一个可以供他欣赏的景出来,一会儿是一路上太无聊,要人给他唱戏听,那些流传的很广有不少人听多了也会跟着唱上两句的还不行,就要那些稀奇的,兴致上来了还要当场编一个让他们唱。
喝水嫌弃水寡淡无味,喝茶嫌弃茶陈旧无香,就连酒,都要嫌弃一下那不是什么上乘的好酒。可嫌弃归嫌弃,喝还是会喝的,小顺子也就平生第一次彻底的明白了为什么大家都说饮酒伤身,因为有些人,他,喝醉了,真的是会耍酒疯的,还是八百个人都拉不住的那种耍酒疯——
其他什么粥太烫、床太硬,马车坐起来不舒服这些,对比起来都算小巫见大巫了。
欠林流云的钱,就是因为一场赌局生出来的。
本来当初是他们做局想要出老千设计林流云,结果没想到一个照面就被看了出来,看了出来,林流云当时却还笑眯眯的,半点不生气的样子,拉着他们就要继续玩。
结果,不知不觉的他们几个就是的一塌糊涂,一局都没赢过,弄的他们都觉得是林流云反过来出老千了却怎么都找不着证据。
之后被一激,再加上林流云的一句“赢我一次之前的就一笔勾销”,小顺子不由得越陷越深,最后就差把自己的裤腰带都输给林流云了。
等他回到了京城,一定要好好检查自己的那些个朋友里有没有个爱赌的,如果有,马上绝交,赌博害人啊!
“那还不是林大人您这一手实在太过高明了吗,我们几个哪里比得上您,当初跟您玩这个实在是我们几个被猪油蒙了心,竟然以为奴婢那点小心思能骗过了您去。“
小顺子谄媚道:“其实也不瞒您说,奴婢等回了京城,就马上要跟人成亲了,这成亲嘛,方方面面都是需要用钱的时候,奴婢也不是不想还您,实在是奴婢身上也没有了呀,奴婢的钱袋子都给您给找着了,哪里敢瞒着您。”
“要不您看,先把那银子给奴婢免了,等奴婢之后成亲了,就用那袋子里的银子跟娘子一起开家铺子,奴婢一定会努力经营,得来的银子必定都是孝敬给您的……”
“嗯,知错能改是好事,不过免账是不可能的,再说了,你一个太监成什么亲,还是别祸害人家小姑娘了。我算算,你们这些日子做的事加起来抵一抵,就算你们十两好了,记得,还欠我五百二十两,要是不还我,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小顺子咬碎了牙,心也是碎了一地,可偏偏一点报复行为都不敢做,连说一声我不干了撒手跑路都不敢。
他这样自然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这边小顺子小全子围着林流云转来转去,将人伺候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那边小德子已经偷偷溜了出去,余公公看见他出来,也没个招呼,先愁眉苦脸的唉声叹气了一通。
小德子凑过去跟余公公坐在一起,小声道:“干爹,难不成我们只能被他欺负?这可是我们的地盘,他区区一个林流云,难道我们还奈何不了他?”
余公公又哪里想这样啊,从京城出发的时候他有多壮志酬筹,现在就有多失魂落魄,也就是想着成功把林流云带到京城能拿到的封赏,才没跟着这些小太监们一样自暴自弃。
“我的好儿子啊,你且就先忍忍,等到了京城,那就不是他林流云能放肆的时候了。”余公公腰板一挺,又扯到了伤处,不由得哎哟哎哟的叫唤了两声:“这狗娘养的东西,我呸,下手真够狠的!那些个侍卫也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废物,什么精兵,全都是些孬种,六十多个人都治不住他一个,还能叫我也被打!哎哟哟,儿子,你快瞧瞧我背上这伤怎么样了!“
“好好好,干爹,我这就来了。”
“说起来,干爹,你能不能借我点钱啊?”
“借你钱干什么?”
“就是那个林流云啊,只要能赢他一次,就能把以前的那些银子都一笔勾销,可我现在欠的太多,他都不想再跟我玩了……”
“你还敢去跟他玩?!你别跑,看我不打死你!”
……
而林流云此时已经双手放平躺在床上,准备睡觉了。
突然要他这种劳碌命早睡早起还真是不习惯,真是太辛苦他了。
今天的风儿好像有些喧嚣啊。